第75章 “战车”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听了西格的描述，薇妮也不知道这段文字有何意义，只能询问西格的想法。

而西格还在沉默之中，薇妮慢步走上前，坐在了西格床边，安静的看着靠在书桌旁思索的西格。她不知道西格在想什么，但薇妮觉得最好不要打扰西格思考。

西格在想什么？现在西格在想薇妮的裤子干不干净。犹豫了一会，最终怕薇妮面子挂不住对他重拳出击而放弃询问。

斟酌了一下用词，西格问道，

“你觉得暴风雪可怕吗？”

不清楚西格为什么突然问起暴风雪的事情，但薇妮还是应道，

“可怕。”

“假设一下，半年前你不知道暴风雪会来，即使知道也不确定它什么时候来。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不惜一切代价收拢全罗兰领的居民，然后动用所有资源造一座城墙。缩减其他开支用于大量采购你的火炉塔，竭尽全力熬过去。”

“然后暴风雪直到半年后才进入王国，你在损失了大量种植时间的同时强行把居民收容到一起，不只是领民会有怨言，储备的食物撑过这次暴风雪后就会迅速进入短缺状态。集中的居民没有耕地，城外的土地因为暴风雪而失去种植能力。最后你能走的路只剩下用矿石去和教皇国、帝国交换昂贵的粮食——因为王国也没有余粮了。”

西格先把自己摘出罗兰领，得出不乐观的结论后又把自己这个“变数”加上，得出同样不太乐观的假设，

“如果我已经来到罗兰领，也不知道暴风雪将至，我会把城墙或者移民的事情押后。优先处理温室的粮食产出。最乐观的情况下温室会被暴风雪损毁大半。锐减的粮食产量面对激增的人口数量，同样会陷入死循环。”

薇妮虽然能预想到这样的情况，但她还是不太明白西格为什么说这些。是暗示她西格已经完成了交易，她该支付报酬了吗？

西格却没在意还懵着的薇妮，继续道，

“这就是‘占卜’，或者说‘启示’的意义。它只是一种获取信息的手段，而非解决问题的方法。话说回现在，我听到的这段……勉强算是‘启示’的话就目前而言毫无意义。你觉得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刚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薇妮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道，

“……怎么办？”

“没有信息也是一种特别的‘信息’，薇妮。这说明让我听到这段话的人立场至多是中立及以下。抛开这段话的内容不谈，‘它’的这种行为说明了两件事情：一是存在一个给予‘启示’的人或者生物，它的立场并不站在我们这边；二是这个‘它’笃定我们未来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西格拉起坐在自己床上的薇妮，拍了拍她的肩膀，平静的总结道，

“薇妮，记住。‘如果你不能确定坏事一定不会发生，那么就做好它一定会发生的准备。’不是想让我们‘挣扎’吗？那就挣扎，给它挣扎个大的。半年里，这片不毛的峡谷变成了城镇。而下一个半年，我要这座城成为坚不可摧的堡垒。我们现在有人、有矿、有钱，有固守在此的一切条件。无论来的是天灾还是人祸，将新罗兰城打造成不畏惧任何意外的钢铁堡垒，那么所有的威胁都将变成纸上谈兵。”

薇妮看着眼前这个总是过度自信的男人，轻轻的点了点头，拿起西格让她帮忙还给艾瑟依拉姆院长的书安静的退出了房间。

西格卧室的房门外，薇妮抱着书靠着墙壁望向窗外。刚才她有一点没说，“权杖二”只是薇妮抛开个人观点的客观评价。而西格对于她来说就是驱散阴霾的“太阳”，是摧毁她所有忧愁，战不无胜的“战车”。

学院里的西格薇妮还算了解。那时的西格犹如一个只有理性的怪物，和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只做在他看来必要的事情。所以当初蕾蒂建议她请求西格的帮助时，她并不抱有一丝期待。

而那一天晚上，时隔几年后再一次见到西格，他好像换了个人，从里到外充斥着用不完的活力。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薇妮认为这样的西格才像一个真正的“人”，而非没有感性的“怪物”。

轻吐了口气，薇妮缓步离开了西格的卧室前。最开始薇妮对于西格的信任可以说是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摆烂行为。

如今，她对西格的信任已经深入骨髓，就像现在，西格虽然分析的头头是道，薇妮还是隐隐察觉到西格刻意隐瞒了一些东西。早在新罗兰城还没有动工前西格就在考虑温度继续往下降该怎么办了，现在只是确定了这一点会惊得一直成竹在胸的他魔眼都忘了关吗？

薇妮不知道，但她也不在意。

她现在还没有实力插手这些问题，她要做的只有毫无保留的支持西格，为他排除掉其他潜藏的隐患——比如，魔女之家。

四下无人的走廊里，薇妮的眼神凌厉了几分。

————

另一边，房间里西格靠在窗台的西格狠狠的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糊弄过去，但至少人糊弄走了。

西格并没有骗人，他说的是实话。只不过少说了一部分——关于“黑影”和“变数”那部分。

不得不承认，“黑影”的到来确实给西格来了个大的。

能够悄无声息的瞒过西格，甚至是瞒过近在咫尺的艾瑟依拉姆，“黑影”至少保有一种第五等级的手段。

让西格惊诧的从来不是有人能悄无声息的偷袭，这种人这片大陆可多了去了，西格不可能随时随地都处于警戒状态。

他有所疑虑的是自己百分之一百万是个“变数”这件事好像有人知道了，哪怕他其实并没有在王国开启工业革命。

“黑影”的出现给西格自己带来了什么？只有一点没什么用的暗示和隐隐的威胁。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为了吓吓他吗？有这种本事的人可不会像某位公主一样无聊。

如果万不得已，他西格就会全面拉开新罗兰城的工业化进程，给这个魔法横行的世界来一点钢铁洪流般的震撼。

西格不想当“愚者”，他要成为所向披靡的“战车”——不用牲畜拉的，带着钢铁履带的“战车”。谁胆敢拦他的路那就来吧，看看是他西格的履带硬还是拦车的螳臂硬。

————

没有人知道的是，在另一边的魔女之家暂住的宿舍楼里，备受魔女们宠爱的“小魔女”阿丽娜睡的正香。“灯塔”的火光从窗户照进对她而言稍大了些的床铺，倒映在床上深邃得有点异常的影子悄悄蠕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