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刺杀

连续三日,百里元树林不断有江湖人士惨遭伏击,没有人知道是谁下的毒手,甚至无从查证行凶之人的门派,那是因为遭伏击的人当中无一幸免。

“庄主,这次的刺杀事件就发生在离我们庄不远的百里元树林,那是进庄的必经之路,看来此人是在向我们挑衅啊。眼看就是您的大寿了,江湖中人会陆续来庄,除了贺寿的,大部分的人都想来一睹宝剑的风采。我们都知道这将会是不太平的一月,但也不曾想,有人竟在半途对武林人士下手。”说话的是仁义剑庄的管家何忠,也是知天命的年岁。看上去老实本分,十分谨慎。

仁义剑庄庄主林仁山坐在正厅主座之上,悠闲地喝着茶,时不时抬眼看一眼何忠,缓缓开口:“看来是江湖中不少人又开始蠢蠢欲动,想惹出点事端来了。既然是针对我们剑庄,那且看看他们到底要我们剑庄的哪把宝剑!老忠,庄内不可马虎,倒要瞧瞧他敢不敢进来!”对剑庄的防御能力,他显得十分有信心。

“百里元出事,江湖上的人多少被牵扯,剑庄需主持公道,你派些人手去百里元戒备,无需介入战斗,随时报告情况就好。还有一个月才是寿宴,贵客会提前三两天才到庄内,现在来的人只怕都是些心怀不轨的,结果遇到了另一批有所图谋之人,互相掐架,死于林内,且不用理会!”话里话外,似乎这些死去的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据传来的消息,这些人都是一剑毙命,此人武功定是相当之高!”何忠把“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句话咽了回去,因为他知道庄主向来不会为不关紧要的人操心的。

“那又如何?如果他要来本庄,拿得走他要的,那就是他的本事!不过,庄内的护卫也可以一并埋了!”林仁山重重地将茶放下,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气。

仁义剑庄收藏、铸造历代数百年来的宝剑名剑,年年有多少人要来取走一两件,可是这么多年来,何时让人得逞过。剑庄所在的晖恒山,由三座悬崖构成,而三座悬崖之间相隔千里,不是常人能够过去。往来于三座悬崖的只有百里元这一条路,也是唯一一条能到达剑庄所在的中间这座悬崖之路,除此之外根本无处能入。

而且庄内护卫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其中有早年的老庄主从海外带来的亲信的后人,对剑庄十分忠心。虽然也收新人,但为数不多。庄内的设计很好地利用了山势的险峻,地形复杂,除非内部有人出岔子,否则外人进来容易出去难。而后山更是一片广垠密林,耕作汲水皆取自密林,供剑庄自给自足,且密林机关重重,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的。即使剑庄不保,他们还可退至后山密林,根本无需担心。

“是,我这就去通知加强防卫。”说完,何忠便十分恭敬地退了下去。

入夜,崖上一轮明月高高升起,挂在剑庄的上头,倒像是刻在了画中,浑然一体。

一黑衣人推开房门轻脚踏入,看见床上躺有一人,便缓步靠近。从呼吸上判断此人并未发现自己的拜访。

这是仁义剑庄主院隐逸轩的卧房,房内睡着的正是仁义剑庄庄主林仁山。此刻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戒备森严的剑庄竟然潜入了个不速之客。

在昏暗的房中,黑衣人却行动自如,其眸光中闪过一丝寒意。据说林仁山这个人十分谨慎狡猾,他不信任任何人。青霜是从降世这些年来仍让人念念不忘的绝世宝剑,但十几年来此剑毫无音信,只怕所藏之处非常人所能想到。这也是黑衣人被告知从林仁山本人入手的原因之一。

庄内收藏的都是风靡一时、众人所追捧的宝剑,追溯至六年前,以往每年都会有一把宝剑赠出。只是这举动在六年前便没有再继续,有人说是因为庄主得到了绝世宝剑紫电青霜后,发觉没有办法超越,因此六年来一直无宝剑问世。但也有人说,这两把宝剑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传得风风火火,当时依旧有宝剑问世,只怕是第一铸剑师水连天隐居后,林仁山已经没有实力再造宝剑。

仁义剑庄曾以宝剑赠英雄的形式一度赢得江湖人士的追捧,每年来求剑的人有数百,不过每年只有一把剑能赠出去,当然如若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士,那年的宝剑也便不会赠去。

但是这几年仁义剑庄却不再提出向外赠宝剑,这也使得一些心痒痒的人总想过来探访探访。心想着,就算得不到宝剑,一睹风采也是好的。当然也有不轨之人,想偷偷入庄取得一两件宝剑据为己有,不过却是很少有人能进得了庄,就算进得去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就算找得到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剑庄护卫,因此这几年也算过得相安无事。

熟睡的林仁山却不晓得已经有人能轻而易举地进得他们的剑庄,而且正在他的卧房四处打量。

黑衣人环顾四下,其实卧房内摆设非常简单,反倒有些素雅,跟他本人格格不入。看着一览无余的房间,黑衣人用左手手指尖在墙上慢慢划过,并用内力感知墙体,却没发现有暗格之类的。从踏过的地面上距离来看,和地图上所画空间一致,不像还有密室的样子。按理说,以林仁山如此深的城府,房内必定是有暗格的。可是这么简单的摆设,确实没地方可藏。师父说林仁山连自己的子女都会有所保留,所以对于价值连城的宝剑他必定会放在自己身边,难道这老头还要抱着宝剑睡觉不成?

心里如此盘算着,黑衣人蹑步走近床榻前,床头挂着林仁山防身用的宝剑,不过黑衣人并不感兴趣,怔怔地看着眼前还在深睡中的男人,心中顿生杀意。

手起剑落,眼看着手中的长剑便要封住对方的咽喉,却见他双眼一睁,同时抬腿便向对方的腹部一击,速度非常之快。

黑衣人被忽然睁开的双眼惊了一下,眼看着长剑就要取其性命,怎奈为了躲开对方的这一脚,身体向后退了两步,反而没能得逞。

不过黑衣人并未被打乱阵脚,快速调整做第二波进攻,借力身后的屏风一蹬腿,便全速向林仁山出剑。屏风倒地,发出声响,此战不可留恋。

林仁山此时已经起身,看着冲向自己眉心的长剑,只是轻轻一仰身,同时从床头拔出自己的佩剑,打横着从身前向下使力,按下对方的攻击,将对方攻击过来的剑向右侧推去。

黑衣人收剑,攻其下盘,林仁山一跃跳到左侧,再次躲过黑衣人的攻击。黑衣人立即挥剑又从正面袭来,长剑的寒光映出黑衣人那双锐利的眼睛,那是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似乎在笑,却充满寒意,林仁山皱眉,却发现这眼神似曾相识……不由得他再去思考,长剑已经直逼跟前,林仁山一一挡下。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今日来取剑而已,为何非要老夫这条命。”黑衣人的武功让林仁山有些吃力,此人身形偏瘦,气息均匀,剑法极快,重点是招招要取对方性命,非常狠辣。

林仁山没有得到该有的回答,却听到冷笑一声,林仁山心一横,运气将手中佩剑一打转,剑身快速的旋转碰掉黑衣人攻击的长剑。随后又迅速拿住剑柄,快速舞动佩剑,在两人之间形成一堵剑墙。剑墙产生强烈的气流,既能挡住对方攻势,又能让对手分心,自己便可找机会近身对手。

黑衣人看着林仁山使出的这一招,眉头深锁,这招不是燕尾扇吗?林仁山是如何知道这一招的?

正当黑衣人出神之际,林仁山已经靠近其身体,用剑柄攻击拿剑的右手欲将其长剑打落。黑衣人遭到袭击,回过神,迅速后退,不料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竟是一枚毒镖,感觉到身体有些不稳,黑衣人点地起身从窗跳出。

撞击窗门的声音引起了一阵骚动,加上之前屏风的响动,怕是剑庄的护卫队已经到了院内。果不其然,凭借出色的轻功刚到前院,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来者不下三十人。虽然封住了穴道,可是刚才的毒镖令自己的神智越来越弱,必须躲开这一场恶战。

还未触及大门,三十多名护卫已经将其团团围住。打量了下这些护卫,各个都是好手,而且下盘功夫非常好,脚步非常敏捷,不过自己的轻功在他们之上,要逃走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目光触及到人群外一个玄色劲装的身影,黑衣人不由皱了皱眉。

此人内息平稳,深藏不露,若在平时,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现在自己神智有些飘忽,还被众人团团围住,若与其交手,就逃不出这些人的围困,现在必须想个法子全身而退,大仇未报,不能落在他们的手中。

未等玄衣男子走近,黑衣人便往他相反的方向用尽全力使出一剑,剑势凶猛,竟让围困的护卫连退几步。黑衣人大喘了口气,脚尖一点地,便飞身越过围墙,玄衣男子见状,也立即飞身跟上。

由于刚才那一剑用力过猛,加上一路运气飞身逃跑,毒素在体内流转得更快,令其体力更加不支。而身后的男子居然一路紧追不舍,马上就要进入树林,必须在玄衣男子追上之前在树林中找到藏身之处。

可惜天不遂人愿,黑衣人刚躲进林子,玄衣男子后脚便跟了上来。黑衣人定住身体,转身看向对方,男子勾起嘴角正径直往自己这边走来:“你中了毒,居然能逃出剑庄,还能逃这么远的路。看来我是该庆幸,这毒让你力不从心了,否则只怕我是要命丧你手。”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狠狠地盯着他看。这眼神令人不悦,玄衣男子皱眉:“不是我趁人之危,剑庄的安全是我的责任,不管你是为什么剑而来,只怕今天是走不出这百里元了!”说罢亮出手里的剑,直击对方胸膛,势必取其性命。

黑衣人调整呼吸,挡下对方的进攻。玄衣男子见状不由感叹,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还手之力,可见其武功之高,而自己也该使出点真本事,早些拿下对方才行。

玄衣男子收剑重新出招,逼得黑衣人节节败退,看着对方要撑不住了,他一提气,运气送至左掌,攻向对方受伤的肩膀。

黑衣人中掌,一口鲜血浸湿了蒙面的纱布,连退好几步才好不容易站稳。却见一道寒光逼近,眼看那道寒光就要直入自己的腹部,黑衣人想到没想便用自己的左手抓住剑身,再一分那剑便就要刺入身体。

此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来,在夜深的林子里显得特别清晰,玄衣男子循声看向黑衣人的左手腕,不知何时一只银色手镯从其袖中掉出,手镯上挂着一只铃铛,再看向黑衣人,只见对方双目涣散,握住剑的手也渐渐无力,最后慢慢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