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的神圣性

已知最早的宗教就是对王的神圣性的信仰。我并不是说这就是最原始的,而是依据已知最早的记录,人类呈现出对神和它们在世界上的代表的崇拜,这些代表叫作王。

根据我们目前的知识,我们没有权利断言对神的崇拜早于对王的崇拜;我们一无所知。也许没有王就根本不会有神,或者反过来也一样。当我们发现了神圣王权的起源时,我们也许就知道了,但目前我们只知道在历史的起源处有王,他们是神的代表。

在埃及,“我们能追溯的最遥远之处”,G. 福卡特(G. Foucart)先生说4:“我们发现我们自己面临的君主概念完全奠基于王与诸神的同化上。”王具体化了“在涂油礼上将年轻的王子转变成神的那个灵魂”,他被认作是“好神”。5

S. 朗顿(S. Langdon)教授告诉我们6:“公元前3000年以前的古代苏美尔人的城市之王宣称自己的父亲是神,母亲是女神……尽管那时的统治者并未被尊为神,也没有被当作神来膜拜和献祭,但不论如何他们的铭文表明他们的臣民相信他们是像神一样降临的救世主,是神的代理人。”后来这些王被崇拜,但最重要的是要注意到苏美尔王不是死后被尊为神的,“崇拜死去的国王是被禁止的,除非他们在生前就已经被尊为神。很显然,单是将活人进行某种神圣化,就足以让他不朽。在苏美尔,为国王建的寺庙到处都是”。汉谟拉比就称自己为巴比伦的太阳神。7

在赫梯人中,“王始终被叫作太阳”8

甚为遗憾的是,我们的希伯来编年史被后来的神学涂改了;但我们仍旧能够找到神圣王权的踪迹,或者我们应该叫它酋长权?法官当然是神或者诸神的代理人,短语“耶和华的灵降在他身上”被用在了俄陀聂、耶弗他和参孙身上9,我觉得这应该是字面表达的意思。参孙的故事表明,他原本被认为是神的儿子,后来的编纂者将这一点弄模糊了。他们世袭的王都是被主涂油的10,当大卫被如此涂油之后,主的灵全面降临于他,不离不弃11

在希腊,它也是被记录在案的最早的宗教。荷马称王为神,这通常都被当作仅仅是对钦佩的表达;但神也一度被认为是埃及国王的头衔,现在已经证明这就是字面的意思。“没有哪个称号,”福卡特先生在说起埃及国王的时候说,“应该(像通常发生的那样)被认为是来自虚荣或浮夸,因为每个称号都在神学上精确地对应着属于某个埃及伟大神灵的功能或力量。”在处理希腊或其他国家的材料时,这个警告应该被铭记在心。荷马的王是神的后裔,他是祭司,是个好国王,“他让黑色的大地长出小麦和大麦,让树上硕果累累,让羊群日益繁盛,让大海鱼儿成群”。所有这些品质都是神圣王权的表征,正如我们在下文将会看到的。

关于罗马王权我们知道得更少,而且可能永远无法揣度罗穆卢斯、努马、塔昆及其他王的神圣性了,其他国家的材料也无法帮助我们去理解这些遗存。古代国王的祭司角色已经被较好地证实了;内特尔希普(Nettleship)和桑迪斯(Sandys)在《古典时代文物词典》(Dictionary of Classical Antiquities)中曾经定义了Rex Sacrorum——“献祭之王”是“罗马人给予祭司的称号,在废止了王权之后,祭司不得不以王的名义举行特定的宗教仪式。他就像是雅典体制中的王者执政官。他总是出身地方官员,由最高祭司长在大祭司团的协助下选出,由占卜官为其举行就职典礼,终身任职……他……在雷吉亚圣殿——努马的王室城堡——旁边有一处官邸,他的妻子也是祭司职位的一部分”。Rex Nemorensis,即“森林之王”的称号被给予阿里西亚(Aricia)的祭司,詹姆斯·弗雷泽(James Frazer)爵士成功地将其地位追溯到了神圣的祭司—王;实际上,这也是《金枝》(Golden Bough)一书的伟大理论的起点。

古代日耳曼国王和王子将他们的世系追溯到个体的神。哥特人“称他们的酋长为他的好运气,看起来他们征服的不单纯是人,而是半神”12

印度的神圣王权理论清晰地呈现在《摩奴法典》第七卷第3节中:“为了保存万有,梵天才从天王、风神、阎摩、太阳神、火神、水神、月神和财神等的本体中,取永久的粒子,创造出国王。正因为国王是抽取主要诸神本体的粒子造成的,所以光辉超越众生。他有如太阳,灼人心、目,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正视他。以威力而论,他就是火神、风神、太阳神、月神、司法神、财神、水神和天王。君主虽在冲龄,也不应该意存轻视。”*在第五卷96节中,我们读到:“国王的身体是由苏摩(或者月亮),火神,太阳神,风神和因陀罗,财富的两个主宰者(俱毗罗)和水神(伐楼拿),以及阎摩,这八个世界的守护者构成的。”摩奴的说法得到了印度史诗的支持13,这一理论的一个实践应用是王被称作“deva”,即神,而他的王后被称作“devī”,即女神。14

当然,《摩奴法典》和印度史诗都是晚期作品,学者也告诉我们,在最早的印度文献吠陀的赞美诗当中,没有神圣王权的踪影。这并不意味着神圣王权是不为人知的:吠陀不是关于生活样式或风俗的作品,而是幻想的抒情诗,它的读者是对传统了如指掌的智者,对于最无知的大众所熟悉的基本制度不置一词。因此,我们必须回到吠陀的散文当中——这些文字格外关注仪式的每个细节何以如此的原因——就非常有可能发现与王有关的东西。果不出所料,我们看到,王“在双重意义上就是因陀罗,因为他出身高贵,又是一个献祭者”15。因为,一方面因陀罗是最高权威,王室贵族也是最高权威16;另一方面,献祭者可以联系人与神17。所以王与因陀罗有着特别的联系,但圣化还会将其他神加之于他;祭司告诉他,他就是梵天、萨维特里、伐楼拿、因陀罗、楼陀罗。18所以,在梵书这类仪式作品的时代,王已经是神圣的了,当吠陀中的赞美诗写作的时候,这些仪式文本环绕在赞美诗的周围,王应该早就已经是神圣的了。

锡兰文明来自印度,不言而喻它的王也有着神圣的起源,只是后来在佛教的影响下,变得不那么清晰了而已。他们宣称自己是甘蔗王的世系,是太阳神的后裔。19他们自封为cakravartin,即转轮王或者皇帝,而转轮就是太阳的象征。

马来人从印度借用了语言,他们自然和印度人有着同样的看法。“马来人和世界上其他人一样强烈地支持王是一个神圣之人的理论……不只王本人被认为是神圣的,他身体的神圣性还会传递到他的服饰上,甚至杀死触犯王室禁忌的人。”20

日本人直到今天还提醒我们,他们的天皇是太阳的后裔,是一位神。

我们放眼向太平洋的东西南北四方望去,都能够发现神圣的国王或酋长。桑威奇群岛(Sandwich Islands)的君主“被认为发源于神的后裔。”21萨摩亚人也是如此22,实际上直到今天还有一个萨摩亚(Samoa)的酋长在使用大神塔纳洛阿(Tanaloa)的名字。托克劳人居住在萨摩亚的北方,他们的酋长也和神忒·托克劳(Tui Tokelau)共享同样的名字,王就是最高祭司,是唯一看到过神的偶像的人。23汤加的王和另外一个酋长被马里纳(Mariner)称作维奇(Veachi),是“神圣的人格,或者有着极不寻常的神圣来源”。24泰勒说,在新西兰毛利人当中“一个家庭最古老分支的后代是另外所有分支的父亲,主分支最年长的后代对所有的家庭来说就是神(ariki),并被认为将所有他或她的祖先的灵魂带在自己身上,甚至能够随心所欲地和这些灵魂交谈。”25富图纳(Futuna)是位于斐济西北的一个波利尼西亚岛屿,当地的最高酋长叫作萨乌Sau),“很久以前,神和萨乌住在一起,并向他透漏了未来即将发生的事”。如果萨乌没有参加饮用卡瓦酒的仪式,人们就会把他杯子里的卡瓦酒倒在神的位置的脚下,后者被认为会代替萨乌参加仪式,如果萨乌冒犯了神,他们就会“把萨乌的身份和神都送给别人”。现在波利尼西亚人观念中还保留着这种神圣的和天空的特性,他们称自己的酋长为天(lai),同样的词“marae”则用来指庙宇和酋长的坟墓。26在塔希提岛(Tahiti)王显然被认为和太阳是一样的,所以他被称作是“抓着太阳的人”,在世间权力交替的时候,他们说:“太阳落山了”27。科德林顿(Codrington)博士引用过一个来自西北部落的斐济酋长的话说:“我就是神”或者“精灵”。在同一个部落,有人告诉我,从前“只有酋长是被信奉的,他是人间的神,精灵只在战争当中是有用的,对其他事情没用”。主岛上一个智慧的酋长告诉我,他使用着部落所有神灵的名字。布鲁斯特(A. B. Brewster)先生说,在山地部落中,“第一个为人所知的祖先被称作‘Kalou vu’,或者原始灵魂……当他死去的时候就加入诸神的行列……而他的灵魂则进入他的继任者的身体里,后者成了他在此世的神庙”28。我自己还没有发现当今的斐济的酋长与天之间的联系,但在一个已经消失的时代,拉坎巴(Lakemba)的贵族们被认为是从一位来自天上的神灵那里获得了他们的头衔。

还有一个来自北美洲的例子:纳切兹人(Natchez)称他们的酋长为“伟大的太阳”,并相信他是太阳的后裔。29在南美洲,秘鲁的印加人(Incas)宣称自己是“太阳的孩子”,而他们的君主则是“太阳的代表,他是最高祭司,主持最隆重的仪典”。30

我们知道古代埃及的影响遍及整个尼罗河流域。所以当我们看到下述现象时就不必惊讶:丁卡人的酋长和希卢克人的王“被认为是最神圣的存在,他们的正确举止是人们得以继续生存的保障,至少是福祸所倚。实际上,他们就属于弗雷泽教授称之为神圣王权的那些统治者,是神圣灵魂的道成肉身”。乌干达人很有可能直到今天还保留着古代埃及的关于埃及神圣诸王的胞衣和脐带的观念。31

我并不是故意要追寻着神圣王权制度走遍世界的每个角落,而只是想表明,这个制度确实从北海延伸到了东太平洋。

如果我们遵循本书第一章提出的那些原则的指引,我们就不会那么快去判断遍布整个这个区域的神圣王权制度是起源于一个共有的中心,还是在不同的地方各自发生的;原因在于,我们还没有分析这一制度的结构。但是,在说明我们自己的立场之前,我们应该先在研究一开始就假定它们有着共同的起源,然后再来考察这一假定是否符合事实,或者比其他假定更加符合事实。科学的本质就是去猜想,然后带着猜想累积事实,并将猜想证明或证否,或者用更学术的话来说,科学依赖研究假设才能进步。如果不允许我们这样做,那我们就只能将我们的知识束之高阁,因为除了收集事实,我们将一无所成。

尝试一下共同起源假说其实并没什么坏处;但甚至很多声名显赫的学者和历史学家都拒绝这么做。这一方面是因为担忧被与那些野蛮人同日而语自跌身价——这些野蛮人利用世界不同部分的最粗浅的相似性证明以色列的十个走失的部落原本也是如此。另一方面,这种不情愿也来自对印度以东的种族的含混或错误的看法。我们都知道有一个单一的语系从冰岛一直扩展到布拉马普特拉河;但我们总是几乎忘记还有一个同质性更高的语系从马达加斯加穿过印度尼西亚,最远到达夏威夷和复活节岛,这一语系的东部或波利尼西亚方言,被很多历史上的伟大航海者所使用,与他们相比,哥伦布只是个胆小的航海者而已。这些航海者不会带着指南针寻找一个广袤的大陆,而是驾着帆船在世界上最大的洋面上寻找微小的岛屿,对他们来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如果两种语言合力在不到四千年的时间里覆盖了三百六十度地球表面的二百五十度,对一种宗教来说,用至少六千年的时间做到同样的事多么容易!因为我们知道,宗教远比语言传播得更快更广,这一点只要看看基督教、佛教和伊斯兰教就知道了,其原因在于,我们总是从婴儿时期就学习语言,从儿童时期开始学习宗教,但直到自己懂得判断的年纪,我们才开始正确地理解宗教。

神圣王权遍布世界并不令人惊奇:这个信念显然极大迷惑了人的心灵。希腊和罗马在它们还年轻的时候曾经摆脱了它,但在年老的时候又重新找回了它。当亚历山大宣布自己是宙斯之子的时候,他只是延续了、复兴了或者借用了古老的东方信仰,将最初诞生的王看作是神真正的儿子,是神假装成人的样子和王后睡在一起生下了他32,这种信仰在埃及早期王朝时——如果不是更早的话——就非常流行33。后来的罗马人不得不接受他们帝国之王的神圣性,用吉本(Gibbon)的话说:“皇帝的神化……轻易从王转移到亚洲的统治者34,罗马的地方行政长官也经常被当作行省的神来崇拜,仪式的排场包括了祭坛与寺庙,庆典和献祭。自然,皇帝不应拒绝执政官已经接受了的崇拜;皇帝和其他人从行省那里接受的神圣荣誉表明了罗马的专制主义,而非奴隶状态。”埃拉伽巴卢斯(Elagabalus)皇帝就用他的神的名字称呼自己。35在如此重建了对西欧的统治之后,整个世界的神圣之王再没有放弃神性——除了面对另一个神圣之王的时候,后者是精神之王,一劳永逸地化身为人并永久地统治人们的灵魂。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完全放弃神性:他们只是从显现的神降低为上帝的代理人;终于,在作为神之化身的王和作为上帝之代表的王之间出现了一个精巧的区分。最重要的差别似乎在于,古人观念中神与王的关系是确切的、直白的,而现代人则完全清除了那些物化的关系,而将神和王的关系彻底转变成神秘的,换句话说,这一关系被升华了,既适应人们的情感,又不冒犯理智。人们显然是在这样超凡的形式下满足了情感需求,甚至到了17世纪人们还愿意为这个信念去死:

诸王为神亲委,

谁人敢反对或触碰主涂油的那一位,

将永受地狱之苦。

这是垂死挣扎,像所有的垂死挣扎一样,它被看作是不切实际的虚张声势。像麦考利(Macaulay)所说:“在共和的灵魂开始强有力地显现于议会和乡村的每一个瞬间,君主的权利开始变得妖魔化,并让那些高傲而野心勃勃的臣民感到恶心。”17世纪的君主主义者不再满足于宣称王是神圣性的呈现,他自身就是神,一个“有形的神”。沙特尔(Chartres)的主教在1625年说王“由上帝授职,不止如此,他们自己就是神,不能说这是被卑躬屈膝的奉承者编造的,或为了取悦异教徒而虚构的,而是清清楚楚写在《圣经》上的事实,否定这一点无异于亵渎神灵”。36

当前,这个信念在英格兰已经彻底死亡,以至于英国民众看到德国皇帝炫耀自己是上帝的代表时惊诧不已,并将其视作渎神。尽管如此,由于习惯的强大力量,我们仍旧在硬币上写着Dei Gratia(凭上帝的恩惠);仍旧以王的名义祈祷众王之王、众神之神以他的圣灵的恩典充溢着王;仍旧在“畏惧神,荣耀王”的戒条中将君主和神相提并论。

“王是神圣的”如果只是一个单一的主张,它显然不足以在人类的心灵当中取得如此重要的支配地位;一个扎根如此深的制度一定会产生广泛的后果,它一定是一整套系统。我们接下来的研究将揭示这个系统的某些侧面。而我们首先必须要注意到的是一些在世界范围内恒定不变、在争论中也总是反复出现的信条。

有些信条我们已经指出过了。比如,王是太阳神:我们已经在埃及、小亚细亚、印度、塔希提和秘鲁遇到过,这些事实使我们确认这是作为宗教的神圣王权的原始特征。实际上,其他的可能性是很小的,我们所知的最早的神几乎都是位于天上,尤其和太阳或者一般意义上的天上之光有关。因此,古代印欧语言为了表达神性而使用的词根“div”的意思是“闪耀”。在蒙古语中,“天”和“神”就是同一个词。37

印度的王是多重的太阳,因为组成王的神除了太阳本身,还有好几个也是与太阳有关的:“他们说因陀罗、密多罗、伐楼拿、火神;他就是太阳;只是他们称呼他的方式各有不同”,《梨俱吠陀》如此记载;38除此之外,萨维特里和阎摩也都是太阳。39

王既是太阳,又是太阳的后裔。人是太阳后裔的传说实在是太多了,根本不必赘言。我只举一个玄奘叙述的例子40:“这一次,一个波斯王迎娶一个汉朝公主。一个波斯护卫队一路送她前行,但半路上因遭遇军事叛乱受阻。于是,护卫队就将公主安置在了一个极为险要的高山之巅,只能靠梯子供上下之用。而且,他们还将公主的住所团团围住,日夜守护。三个月之后,叛乱平息,重归平静,他们准备继续踏上归乡的路。但就在此时,他们发现公主怀孕了……然后仆人对使节说:‘不必调查了;是某个神灵接近了她;每天中午都会有一个来自太阳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来与她相会。’……时间一到,她诞下一个无比俊美、诸像完好的儿子……他能够御风飞行,控制风雪……从那时起直到现在,他的后代在追忆祖先时,从母方论是汉人之王的后代,从父方论则是太阳神的族裔。”

王的太阳本质在古代是非常确真的。我还要再次重复摩奴的话:“他像太阳一样灼人心目,令地上的人不敢直视。”这一说法也得到了埃及学家的支持,埃及人在向他们的王行礼的时候会伸出手遮住自己的脸,以防太阳的光芒灼伤了眼睛。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这一宗教越来越精神化,作为物的太阳慢慢消失不见了,看起来,王的太阳本质变得越来越不真实,对那些不了解原委的人来说,甚至衰落到听起来像是毫无依据的夸张。僧伽罗的碑文中充满了这一类的浮夸之辞:“他击溃敌人,一如东山红日驱逐了黑暗。”41无疑僧伽罗人仍旧记得他们的王是太阳的后裔,因此类似于这样的表述与完全的故弄玄虚的赞美还有很大的区别。欧洲人则彻底忘记了太阳,当法国朝臣山呼路易十四为“太阳王”(Roi Soleil)的时候,他们可能确实将自己对丰产的想象寄托于一个古老的宗教,虽然这宗教已经被遗忘,但仍旧在影响着人们的语言和思想。

尽管太阳是最为重要的化身为王的神,但他并非唯一的。还有月亮,我们在印度就听说过月亮性质的王朝——月亮家族(Soma vam˙sa),它与太阳也有着密切的关联。42

多重化身的信条需要引起注意,它在后续的发展中会很重要:我们已经在印度43和新西兰发现了这一点。埃及也存在这种现象,我们曾经收集到“法老图特摩斯(Thothmes)的数个头衔,都将他等同于神”。44在死亡之后,王身体的二十六个部分各自都等同于一个神。45一个古老的故事说一个女人的“肢体都是完美的……因为神和她在一起”。46这个观念确定无疑地表明,埃及和印度不是各自独立思考的,因为古代印度文献认为眼睛、耳朵以及身体的其他部分或感官都是神,或者与神相关47,比如说,“太阳是眼睛,所有的神都是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