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调令

建奴入寇的消息,宛如一片片雪花一般,自京城内迅速往大明的四处飞去。

东南几省依旧歌舞升平,载歌载舞,好似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一般。

还远着呢,北方打仗关他们南方什么事情?

给我接着奏乐,接着舞。

北方诸省则是早已风声鹤唳,兵马来回调动,并且时刻注意起建奴动向。

新安城。

左良玉大帐。

大帐内,七八个身穿铠甲的将军面带冷色,围拢在左良玉身侧。

郝效忠眉头一蹙,率先开口:“大帅!咱们可不能去大同,建奴的凶悍我等皆是知晓,万一折上一阵,不光损了些老底子。我等轻则丢掉官位,重则人头落地。”

徐勇跟着附和:“是啊大帅,洛阳也是大明的总镇之一,咱们若是陡然离开,万一洛阳有失,岂不是得不偿失。”

李国英怪叫道:“这可都是您一口一口省下来的钱训练的军队,若是与建奴拼光了,朝廷可不给咱们补充。”

闻言,众将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发表起自己意见。

“砰!”

左良玉被众人扰得烦了,重重一拍桌子,厉声斥道:“都他娘的给我闭嘴!”

“谁若是再敢胡咧咧,老子第一个派他去打前锋。”

说着,他抬向一直未曾发话的一名老者头去询问目光,“谢公公您看能不能...”

“那可不行。”老太监摇了摇头,“这可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咱家也只是天家的奴才,那有奴才敢替主子做决定的?”

“你以为咱家愿意去那鬼大同,那里干燥不说,那到处都是乱兵,现在更是有可能有建奴入寇,哪有洛阳繁华富庶。”

左良玉心知逃不过一劫,只得压低声音说道:“那公公不妨向皇上请一道旨意,就说我军粮草疲敝,请求皇上再调拨些军饷来。”

“哈哈哈...你呀,你呀。”

谢文举奸笑了两声,露出菊花般笑容,指着左良玉说道:“看来,你们的确是缺军饷。这样吧,咱家就做回主,替你们要7万两的军饷来”

左良玉喜上眉梢,用只能二人听到的声音回道:“事成之后,公公拿两成,我再给军中的将士们分。”

谢文举点了点头,此事就算达成。

两成着实不少了。

毕竟,左良玉多少还得给手下的军士分些,门面还是要的嘛。

...

紫禁城,乾清宫。

当谢文举请求军饷的奏折上摆到崇祯案头,他只得捂住额头,一个劲得叹息。

七万两白银,七万两白银!

如今国库空虚,哪里还一次性拿得出这么多的白银?

王承恩见状,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皇爷,要不您带头让大臣与商户们多捐些?”

“国家连俸禄都已经缩减了,大臣们哪还有有钱啊。”闻言,崇祯苦笑着摆摆手。

也就只有您才相信大臣们没钱了。

那个大臣不是富得流油,只是没了厂卫监督,皇帝就像是聋子与瞎子一般,对于整个外边两眼一摸黑。

若是厂卫还在,这些个大臣何至于欺瞒君父至此。

暗自吐糟两句,王承恩挤出笑容提议道:“那就先让大臣们捐些,蚊子再小也是肉。”

“而且那左良玉不是侯恂大人的旧时将么,若是陛下能够将侯尚书放出,官复原职启用为左良玉的督军,那左良玉应该再无理由要求他物。”

“好好好...”

崇祯连连点头:“既如此,朕立刻下旨赦免侯恂罪过,起复为户部尚书督师大同。”

“陛下圣明!”

...

北京城,天牢。

天牢内,昏暗低沉,只有略微跳动的火把散发出微弱光芒。

空气中弥漫略显潮湿,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腐臭味。

“哐当...”

忽然,大门传来一声响动,耀眼的亮光自外边洒入。

霎时间,天牢内犯人纷纷挥舞双手,对准来人叫喊起来。

“冤枉啊,我冤枉啊...冤枉!!!”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小人,你们这些小人,放我出去!”

“哈哈哈...狗皇帝,昏君,昏君!老夫倒是要看看,你死之后有何颜面见太祖皇帝,成祖皇帝...”

“...”

宣旨太监不为所动,只是捂住口鼻,顺着天牢两边行走。

行进了约莫十来分钟,一行人来到天牢深处。

在这里,一名两鬓斑白的中年文士紧闭双眼,盘坐咋破旧草席之上。

“怎么?”听得动静,中年文士陡然睁开双眼,笑问道:“难不成,到了秋后斩的时节?”

“侯大人可真会说笑。”宣旨太监谄媚一笑:“好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说到此处,宣旨太监故意停顿,吊足侯恂胃口,接着开口说道:“陛下已经下旨,准许您官复原职,同时前往大同总督左良玉与曹文昭麾下兵马。”

侯恂惊得瞪大了双眼,试探性地问道:“陛下...陛下真的准许我官复原职了?”

“这还能有假?不信您自个看。”宣旨太监也难得麻烦那一趟,直接将圣旨递了过去。

侯恂战战兢兢地接过圣旨,捋了捋额前的发丝,将目光落在黄澄澄的圣旨上。

“朕早年遭奸臣蒙蔽,差点错怪忠良,如今方知侯恂乃我大明砥柱,特赦免侯恂罪过,仍起复为户部尚书,以东阁大学士入阁,总督大同军事。”

看到最后,侯恂浑浊的双眼泛起泪光。

快三年了,他被关到这暗无天日的天牢,已经快三年了。

本以为此生会在天牢中蹉跎,没成想竟还能重回政治舞台。

想到此处,他紧紧握住圣旨,高呼道:“昆山呐,本官果然没有错看你啊!!!”

喊完,他擦了擦眼角泪水,跟随太监步伐,迈步往天牢外奔去。

阳光,蓝天,白云,绿草。

清新的空气顺着清风,呼啦啦钻入侯恂鼻腔。

闻久了里边的腐臭气味,只是外边的一口清新口气,就足以让侯恂面容泛红。

这才是自由!

被关押了两年之后,他总算是重获自由。

如今,他最想干的事情就是回到府邸,好好洗个澡,吃上几个热菜,然后再与娇妻美妾共枕而眠。

一念及此,他翻身上了马车,急忙催促车夫快些往家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