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效仿古人

烈日高悬苍穹，散发出道道赤色光芒，赤芒裹挟灼热温度，直照得大地龟裂，扑棱起一阵阵白色热气。

一队千余人的军士身着厚重的衣裳，背负沉重的行囊，艰难地行进在崎岖的道路上。

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顺着额头滴落在滚烫的黄泥地上，瞬间蒸发殆尽。

远处的山脉在烈日下显得格外苍茫，偶尔有几只小鸟儿掠过天空，留下一串悠扬的鸣叫。

军士们的脚步沉重而疲惫，每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似乎在与酷暑作起猛烈抗争。

一阵凉风吹拂，军士顿感通体舒泰，恨不得将这缕凉意抓在手中。

左梦庚抬头瞧了眼烈阳，连忙挥手喊道：“原地修整一个时辰，各自解决自己的事情，待日头小些再接着行军。”

闻言，众军士皆是长松口气，找了处阴凉的地方坐定，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显然疲惫到了极致。

“起来...起来，谁让你们躺下的？将军说的是让你们原地休息，可不是让你们躺在地上，还不给我坐起来！”一侧的军官见军容涣散，指着倒地的军士连拉带拽，将其打阴凉处拽起。

众军士无奈，只得哭丧着脸，挣扎着打地上爬起。

见到这场景，赵虎舔了舔泛白的嘴唇，抱怨道：“这样下去不行啊，这鬼天气，咱们怕是还没碰上贼军，这些人的士气就没了一半。”

左梦庚灌了一口温水，顺手着将水壶抛向赵虎：“咱们累，贼军也累，告诉兄弟们再忍忍吧，等到了驻地，我请兄弟们吃顿好的。”

赵虎接过水壶送入大嘴。

“吨吨吨...”

只听得几声响动，赵虎感觉喉咙传来几缕甘甜，瞬间驱散他心中的烦躁。

“啊，痛快，真痛快！”

他抹了把嘴，大笑着将水壶递还回去。

左梦庚顺手接过，随即瞥了眼周围军士，皱着眉头说道：“从明日开始，大军三更天拔营，生火做饭，正午休息，晚间时分再多赶一些路。”

“也只能如此了。”

赵虎点点头。

这该死的鬼天气，夏天热死个人，冬天又冷死个人，简直就不让人活。

若不是他有这官身，怕是也保不齐与那些流民一样，造起反来。

这还是在湖广，粮食也算充足，若是再往北走，他不敢想象那场景到底是如何。

左梦庚瞧出赵虎心事，轻拍他的肩膀，站起身子巡视起周围军士，连连对准他们嘘寒问暖，与他们插科打诨，活跃起气氛来。

见上官如此，手下军士也越发活跃，他们围拢一团说起荤段子，直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原本气势萎靡的队伍，一下就变得活跃起来。

“将军，咱们到底是去那儿啊，我也来过沔阳府，咱们这都快要走出沔阳了吧。”忽然，一名中年军士面带疑惑，小心翼翼地朝左梦庚问道。

“不急...不急。”左梦庚面色不变：“这地里边的活不是都干完了么，你着个什么急。难不成还怕你媳妇跑了？”

“就是...就是。”一人跟着附和道：“将军好心带咱们出来转转，好吃好喝的供着咱们，你可别把将军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闻言，众人军士皆是带着笑容，对准那名中年军士指指点点。

左梦庚居中调停，随后拍着胸脯保证道：“等到了地头儿，我请诸位兄弟们大鱼大肉，敞开了吃，吃撑了算我的。”

众军士吞咽了一口唾沫，连连点头，一下将此前的痛苦抛到脑后，心心念念着左梦庚承诺的那顿大餐。

左梦庚向来说话算话，凡是说吃大餐，那绝对让他们吃个满嘴流油。

见士气可用，左梦庚笑着再度折返。

“你就忽悠吧，我看你能忽悠多久。”赵虎瞪大嘴巴，朝左梦庚低声抱怨道。

“等到了战场，敌军压了上来，我看他们不打也打得。”左梦庚浑不在意：“古有韩信背水结阵，亦有霸王破釜沉舟，狭路相逢勇者胜！”

“我左梦庚虽然不及两位英雄，但也有一颗虎胆。”

只要战鼓声一响，这些人一个也别想后退，通通都得给我压上去。

一番话语忽悠，赵虎虎躯一震，直惊得他头皮发麻，“好小子，是我小瞧你了，等到了阵前，我亲为先锋，为你斩将夺旗！”

“一言为定！”

左梦庚伸出拳头与之对碰。

二人大笑两声，左梦庚正欲盘坐在地休息，忽然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叫喊：“将军...将军，贼寇猛攻石头口镇甚急。”

左梦庚心中一惊，暗自展开舆图找寻起那处位置。

正巧位于洪湖附近。

“全军注意，后军改前军，目标洪湖？！”左梦庚一下收好舆图，大声朝着身后的军士咆哮道。

众人一愣，满脸的疑惑。

这怎么又改道了。

“快快快...都他娘的动作快些，早日抵达，早日吃上大餐。”军官们会意，大喊着催动手下部众。

原本丧气的部众一听到大餐，一下来了精神，迅速整理好队列就走。

...

沔阳州。

作为与沔阳府同名的下辖州，沔阳州的富商在整个沔阳府也撑得上翘楚，左边靠着荆州府的江陵，右边又靠着洪湖，外加之还有一条汉水。

水运通达的同时，此地也算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只是，这一切都随着张献忠进入湖广而打破。

原本安静的沔阳州城，一下就变得风声鹤唳，有消息灵通者早已拖家带口，远离沔阳州，往荆州府靠去。

知州官厅。

大厅内，一名身穿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望着桌上舆图，眉头皱着一团。他这鬼地方，恰巧挡在进军江陵的中间，但凡贼军来犯，肯定首当其冲。

“知州，知州，不好了，大事不好！”正失神间，厅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喊声。

他抬头看去，就见一名书办打扮的男子，神色慌乱地朝他跑来。

“慌里慌张的，难不成是贼军飞过来了不成？”那官员脸色带着不悦，重重哼了一声，再度埋头研究起舆图。

书办吞咽了两口唾沫，喘着粗气说道：“真...真飞过来了。”

“你说什么！？”官员一下抬起脑袋，满脸惊恐：“贼军...贼军真飞过来了？”

书办抹了把脸上汗水，惊魂未定地说：“据前方乱民来报，前两日贼军就开始猛攻石头口镇，如今怕是要越过洪湖，进入到我沔阳州境内。”

“啊！”

沔阳知州一下瘫坐椅子，眼神涣散，低声喃喃道：“完了，完了，全完了，我沔阳州不过两千名战兵，如何抵挡贼军兵峰。”

这两千名义上是两千，但早已腐败不堪，真要是拉出来，能够凑够两百就算谢天谢地。

书办瞥了眼知州，试探性地说道：“知州，要不咱们换上百姓衣服，跑吧。”

“跑！？”沔阳知州一下憋红了脸，指着书办破口大骂道：“本官乃是两榜进士，堂堂的天子门生，怎会做出此等不战而逃之事！”

“你这小人，竟敢陷害本官与不忠不义之地，你是想试试本官的剑，锋利不锋利吗？”

书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知州的大腿哭喊道：“大人仗义死节，真乃士林典范，大人若殉国，小的自当跟随大人而去！”

“好好好...”沔阳知州大笑着将书办扶起：“城破之日，就是我杨雄与你殉国之时。”

“吩咐下去，打开官仓招募城中青壮上城助战。本官将亲自督战，谁敢若退缩，一律以叛国罪论处。”

书办点点头，对准杨雄一拱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