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终于被打开了。
李晔躬着身体站立着,手上握着那把匕首。
李晔亲手手刃了这场政变中,还想反抗的最后一人。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所有的叛军都被一一拿下,终于安全了。
皇帝向后瘫坐在了地上。李亿赶紧上前扶他。
“事发突然,幸而不晚。”李亿带着殿后军的士卒向圣上快速行礼。
现在还不是享受胜利的时候,时间非常宝贵,还有很多事要做。
李晔表示自己没有受到伤害,示意他赶紧完善后事。
李亿立即吩咐下属:
“领二百人,将宫内的逆党余孽搜捕出来,保护宫人安全。”
“神策军左右中尉的住处,各领三十人抄家。再领一百人,抓捕宦官阉人。”
“剩下的人,聚集在此,护卫天子!”
“诺!”
行宫的一道道宫门被关上。见到情况不妙的叛军和宦官争相向外逃跑,却逃脱不得。
他们部分人被活捉,稍有反抗的被直接杀死。
远处的马蹄声终于近了,韩建率领着手下的骑兵进入了行宫内。
麾下的士兵都在宫内下马步行,只有韩建骑着高头大马进宫。
而当韩建押解着神策军左右中尉到达行宫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李亿向远处而来的韩建抱拳行礼:“甲胄在身,不便多礼。宫内阉党篡逆,现已全部平定。请相国速速主持大局,安抚城中情绪。”
韩建看着被捆缚的百多名宦官,还有金吾卫的禁军叛将,没有向李亿答礼,而是赶紧下马,走向了天子李晔,稽首行礼。
“臣建听闻宫内有变,故而行马至宫内,不想仍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李晔已经恢复了神色:“朕此刻未受逆党刀兵,皆赖诸位忠臣将士护佑。韩卿无罪有功,请起。”
韩建跪着道:“陛下,臣只闻有变,不知是何人作祟。臣治理行在不善,御下有失察之罪…”
“是逆阉作乱,翼王已将叛党解决。”李晔长舒一口气道:“朕就此任命韩卿为清查使节,翼王为副使,全权调查此事。都下去吧,朕乏累了。”
韩建退到殿外,看到李亿正站在殿外警戒。
“陛下已经任命我二人为正副使,刘季述已在城外被抓。殿下可知此次事件来龙经过?”
“既然是阉人作乱,自然首先搜捕阉党。刘季述、王仲先的住处我都已经派人去了,若是把这两人拷问,自然知晓经过。”
李亿说得头头是道,让韩建觉得很有道理。
“那我将这二人带到华州的官衙,请翼王也到场,协助审理此二人。”
……
华州的官衙。
华州原来的衙门已经被朝廷用作暂代行宫,所以又新找了一处屋舍俨然之所,作为衙门供办公使用。
有韩建和李亿两个上位者今日到场,那么就没有州县府的长官什么事情了。
刘季述、王仲先被押到了大堂上。
左右的衙役整齐排列。坐在上面的是韩建——这个当朝权势最盛之人,还有翼王——王室中炙手可热的亲王。
刘王二人没想到,现场会有这么大的阵仗,好像是在审讯死牢犯一样。
从锦衣玉食的大宦官到这种落魄的境地,巨大的反差让他们一时无法适应。
“咱家无意间领军侵犯镇国军驻地,纵然有罪过也是小罪。为何至于上堂公审?韩建,难道你是在以权谋私、以小事强加罪名吗?”二人质问道。
“命令手下发动政变、谋杀天子,在城外领兵进犯、遥相呼应。这种弥天大罪,居然说是小过。
“韩公,我建议先痛打逆阉十棍,再行审讯。”李亿对着韩建说道。
宫廷政变?刘季述听了发懵。在行宫内起事不是下个月的计划吗?为何翼王已经知道了?
“我等不知啊,翼王不要受人蒙骗了…”
韩建看着两个宦官,摇了摇头。
“十棍怎么够。取大棍前来,挑选得力的衙役,先一人打五十棍。让郎中携金疮药和参汤在旁看好了,给这两个留口气就行。”
李亿心中一惊:这手段还真是够狠的。
两个宦官养尊处优,不是身强力壮之人,何曾扛过这样的毒打。
前几棍还在哀嚎痛哭求饶,到了后面已经是没了声音。
郎中以凉水泼面,又捏住他们的喉咙灌下了参汤。等二人转醒,再把金疮药敷在伤口上,疼得二人又是一阵痛呼。
韩建看得大为满意。这两个一直在自己地盘上作死的东西,现在总算是收拾到他们的头上了…
“打完了吗?没打完,敷完药就接着打,我说过的数何曾有假。”韩建呷着茶,看着李亿似乎面露不忍之色,对着李亿说道:
“这种贼子,不施以酷刑,如何肯说实话。翼王还是太年轻了,未曾见识过,对付小人不能手软。”
李亿唯唯诺诺,开口称是。
五十棍,已经足够把人打得皮开肉绽,神志不清。
所以审讯开始的时候,刘季述说话已经有气无力了。
李亿冷眼看着这个曾经在朝堂上威不可盛的大宦官,面上虽有不忍,心中直呼活该。
宦官和藩镇,是中唐以来唐王朝的两大顽疾。
南衙(以宰相为首的朝臣)和北司(以宦官为主的内侍省)的争斗,一直都是宦官占据着上风。
现在让韩建出手,清除这些朝堂上的败类,以毒攻毒。虽然不是亲手解决,但也效果极佳。
接下来,就需要挑拨两边的关系,这些曾经把控朝堂的宦官,将再无重起的可能。
拳头硬,才是真的道理。宦官能在唐朝有如此滔天的权势,都是神策军这支朝廷最重要的中央禁军,一直掌握在宦官手里。
神策军丧失了战斗力,那么宦官怎么可能还能一直嚣张为祸呢?
但是韩建会不会继续做大,这一点也要自己注意盯防。没了宦官在朝中的阻碍,朝臣和宰相都不可能会有敢违逆韩建意思的人了…
如果想解决韩建把控朝廷的问题,那么办法也只有一个:彻底消灭、击败镇国军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