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姨娘离开后。
彼时林如海的卧室倒也没有旁人。
正好让吴泽施展手脚,替林如海注射肾上腺素。
却说林黛玉那边。
她回了儿时所住的小院,望着满眼刻入脑海里的摆设。
悠悠叹息数声,方在鸳鸯等人的伺候下。稍作洗漱,更换一套居家水绿纱衣淡蓝抹胸白纱裙。
后又实在放心不下父亲,便又带着她们三人往中路院而去。
待她进了父亲卧室,入眼便让她瞧见极其骇人的一幕。
只见一位陌生的男子,正拿着什么东西刺向爹爹的手臂。
不一会,只见爹爹口吐白沫,随即身体抽搐,双脚一伸,昏死过去。
林黛玉眼前一黑,幸被满脸怒气的雪雁一把扶稳,才没让她摔倒过去。
哀大莫如心死!
林黛玉俏脸一寒,美眸喷射出熊熊火焰。
“敢尔!好你个害人贼子,我与你拼了。”
骂完,林黛玉挣脱雪雁的手,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拿自己的小脑袋一头狠狠撞向对方,务求将这恶人撞离父亲。
林黛玉撞得头晕眼花,急怒之下,马上拿起对方的手臂,张嘴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吴泽被林黛玉从背后大声娇喝吓了一大跳。
等他回过头来,便瞧见一颗小脑袋不管不顾地像头蛮牛那般,朝自己怀里直直冲撞过来。
而后,左臂一阵灼心的刺痛瞬间传遍大脑。
吴泽刚想伸手去推开怀中这个疯女人。
嘴里那句你属狗的吗?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哎!哎!你轻点。断了!断了……”
另一头,雪雁、紫鹃、鸳鸯三人生怕眼前那贼人伤害林姑娘。忙抬腿冲了过来。
雪雁“呀呀呀”地跳脚大喊三声。先替自己壮胆,方才张牙舞爪般冲了上去。
她双手紧紧环住恶人脖子,整个人挂在那贼人背后。一手揪那贼人头发,一手死命抓着那人右手。
主要是担心他会对姑娘下毒手。
雪雁张大嘴巴,亦想学姑娘那般下嘴咬那贼人。
不承想,却见眼前满头青丝,一时无处下嘴。
只能像猴子那般挂在恶贼背部,双腿乱蹬踹那贼人屁股。
紫鹃也不管不顾地跑上前来,双手抓住那贼人空出来的右手。紧紧拢在怀里,不教他有余力去伤害姑娘。
鸳鸯惊慌过后,见那贼人似乎没有要伤害林姑娘的打算,她这才转身跑出去摇人去了。
这时,林黛玉示威般抬头望着眼前贼人,她嘴里已经被腥味溢满尚不自知。
吴泽瞧见对方一双传神的眼眸,变得毫无生气之际,那种绝望的眼神让吴泽悸动起来。
以莫大的毅力,强自忍着痛楚。吴泽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牙齿刺入自己手臂里的阵痛。
吴泽稍一琢磨,便猜到嘴里溢满自己血际的少女,便是先生林如海的爱女。
红楼第一怼中之王的林怼怼了。
林如海注射肾上腺素翻白眼那会,委属正常现象。
那时恰好被林黛玉撞见,愤懑之下咬一口出气,倒也怨不得对方。
林黛玉见这贼人不住地打量自己,也不逃跑,顿时喝道:“紫鹃雪雁,给我按住他。定不要让此贼人跑了。”
吴泽左手一缩,龇牙咧嘴道:“还想来?”
林黛玉欲以一双小手抓‘死’吴泽以偿父命。
此时闻听此恶贼的话语,一面伸手去挠他的脸皮。一面抓起贼人另一只手臂就欲再次下嘴。
吴泽气急败坏地大声吼了一句,嘴瓢道:“林黛玉,还咬……你属狗的呀?”
“若是你父亲真的没了,大不了我陪你一个老公!”
“你父亲是我先生,作为学生,我怎么会去加害于他。你别挠…咬了!”
林黛玉乍一听,还不太明白老公是什么。
本以为吴泽在占她便宜,此老公意指为爷爷之类的。
恨得林黛玉不管不顾地抓起吴泽另一只右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林黛玉气急之下,嘴里再次流入一阵血腥之味,方自觉醒。
微一松口,瞧见吴泽的右手臂腕上面,已被自己咬了一个大大的血槽牙印,正往外大量渗着血迹。
听见那人后面的话。
稍作思量,林黛玉便猜到眼前此人,正是抢了宝玉外书房的那位,存在于贾府六年却没有几人见过的泽六爷。
林黛玉内心忽然不安起来。
既痛恨自己失情之处,又心疼爹爹病体……恐以后再不能得见爹爹。
须臾间,林黛玉失神之下,趴伏在吴泽的身上痛哭起来。
吴泽疼得龇牙咧嘴,这小娘皮是真的连下两嘴也。
抬眸一瞧,只见两只手臂直接被林黛玉咬破。可以清晰瞧见上面各有一道清晰的牙齿印痕。
紫鹃雪雁乍一闻听此贼人乃是传闻中的泽六爷!
两人忙羞涩地松开他的身子,齐齐拿手捂脸跑出门外去了。
吴泽顺势坐在榻前,血气上涌前,他只觉自己腿上一重,继而听见林黛玉那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哭声。
霎时,让吴泽想起儿时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一个没有父亲后的情景。
出身孤儿院的那时自己,和眼前的林黛玉何其相似?
自己与她不同,只是在福利院里面找个无人的角落,闷声痛哭。
就在吴泽一筹莫展时,他左思右想,正想拿手轻拍林黛玉肩膀,想说:你压着我的腿了。
却见林黛玉似有所察,从吴泽的身上脱离,掩面而出。
吴泽面色一滞,手伸在半空抽也不是伸也不是。
退在门外的雪雁、紫鹃,以及摇完人回来的鸳鸯,三双漂亮的杏眸,狠狠地剜了一眼这登徒子的泽六爷。
适才,你那只猪蹄往姑娘哪处伸呢?
雪雁继而‘啐’了一口瞧着俊秀不凡,却是一个……呸,大大的坏人。
瞧着主仆四人的背影,吴泽瞠目结舌:“我招谁惹谁了?”
方才原是想搀扶林黛玉,却不承想恰好撞到林黛玉起身。
他的手才会不小心触摸到林黛玉的脸颊而已。
用得着满脸嫌弃地啐我一口?
吴泽苦笑摇头,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首先是想办法消毒。
倒不是说林黛玉牙齿有毒。
主要是目下不像后代,一处小小见血的伤口,极易让人引发脓毒症、感染性休克。或是发烧等等。
却说林黛玉那头,因担心父亲病体,她并没有远离卧室。
唤紫鹃端茶过来漱口。
此外,方才听到这边动静的下人们全跑了过来。
林黛玉也从下人们嘴中得到确认,里面那人正是父亲大人唯一门生。
吴泽,表字清臣。
雪雁气咻咻地说道:“姑娘,咱们就留他一人在里面,他会不会再拿东西刺老爷?”
鸳鸯伸手扯了扯雪雁,因说道:“早前我听薛家姨妈说过。
薛二叔恰好是泽六爷从海外寻来的良药治好多年的病体。方才,兴许是泽六爷在替姑爷治病。”
紫鹃脸色绯红,这才察觉胸脯前一阵异样酸楚。后知后觉的她,顿觉羞煞人也!
林黛玉听后,一直深深皱起的罥烟眉不禁舒展开来。若是这般,自己反倒欠了他天大恩情。
与此同时。
苏姨娘、林伯和顾大夫等人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