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版序言

本书自第一版问世后的两个月时间里,就已售出了三千册,而在广告方面的花销几乎为零。书商们不但没有促销,反而在阻碍销售。2这本书不从属于任何通俗读物系列,然而在几周的时间内,公众却将其抢购一空。或许,取得这一成绩的一小部分原因在于它向公众揭示了我们工场中展开的奇妙过程,并且致力于针对本国制造企业的基本指导原则,提供概括性的认识。但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该主题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并且人们也表现出日益强烈的愿望,希望了解机器制造业者的追求与兴趣,因为他们近期以来已经获得了如此重大的政治影响力。

本书激起的关注如此广泛,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我在第一版中关于“图书行业”的论述。在我撰写“关于制造过程中各单独工序的成本”这一章之前,我并未打算影射这一主题:但是读者们将看到,贯穿本书的始终,在可能的地方,我都会使用读者易于接触的事物作为例证;而且,我选择著述这部书本身,也正是出于这一原则。当我写到“工厂主针对公众的联合”一章时,同样的理由驱使我揭露了与文学界相关的联盟。在我看来,他们在道德上和政治上都有失误。我的质疑本身不包含对这一行业的丝毫敌意,也并不希望对其带来不良的后果;但是我认为对该体系的一次彻底改革将增加它的实用性和声望。鉴于该章的主题已经被大量讨论过了,我认为恰当的做法是了解人们提出的各种观点,然后对它们的正确性提出我自己的看法。至此,就这些问题的讨论,我本应该适时结束,对于那些针对我动机的中伤三缄其口,让我的品格为我辩护;但是由于我的一些批评者的言论会给他人的品格造成影响,我想我理应对本书出版中的一些明显不利的环境做出说明。

路德门街的费洛斯先生(Mr. Fellowes)曾经是我之前其他一些著作的出版人,他曾承担了本书第一版的出版工作。在第二版即将完成之前,我认为应该提醒他注意书中讨论图书业的章节:既是为了让他清楚我在其中写了什么内容,也是希望运用他的知识,使我能够更正其中可能存在的有悖于事实的错误。费洛斯先生“完全不能同意我所得出的结论”,因此拒绝出版本书。如果我选择向那些名字登载于议会委员会“图书业”名录中的其他书商提出出版申请的话,很可能他们也会拒绝为我出版该书;另外,如果我的目的是寻找反对图书业的理由的话,那么这一过程无疑将对我有帮助,但这并不是我的初衷。当获得了出版行业的一份完整名录之后,我带着书稿拜访了位于蓓尔美尔东街的奈特先生(Mr. Knight)。在此之前,我从未与奈特先生谋面,也未曾有过哪怕是最简单的交流。我将书稿留在了奈特先生的手中,提出了我的请求:请他读过之后告知我,是否能够承担本书的出版事宜;而他欣然表示同意。因此,奈特先生不应对本版中的任何观点负责;在它出版之前,奈特先生只有几天的时间进行阅读。

有人反对我的理由是,我揭露了太多的行业秘密。行业唯一的真正秘密是勤奋、正直和知识;对于这些品质的拥有者来说,这样的揭露不会带来伤害,只会形成尊重和财富。

这一版的变更如此频繁,以至于我认为无法将它们完全纳入增刊之中,但是新增的三个章节,“货币作为交换媒介”“关于新的制造业体系”和“论机械对减少劳动需求的作用”,即将分别印刷,供第一版的购买者使用。

我希望强调新的生产体系的一些重要意义,并且将它提出来,以期对这一主题特别感兴趣的读者能够进行充分的讨论。我相信,任何国家如采用此类体系进行生产,生产力将获得极大提高;我相信,英国由于有更多的知识分子与劳动阶级获得更好的教育,所以在应用这一体系方面更为有利。这一体系通常在某个大城镇开始,由一些最为审慎、最为活跃的劳动者使用;如果他们的做法成功的话,其他人就会效仿。接下来,小资产阶级会加入其中,然后这类工厂会继续壮大,直到竞争迫使大资产阶级采用同样的体系;最终,从事生产领域的所有人的全部注意力都会聚焦于一个目标——以尽量低的成本从事生产之道。同时,它还将会对工业人口的道德产生最大的效用;因为与目前相比,它会使工人品格的重要性大为提高。

对于本书的一个批评意见,我要指出:本书是完全开放的。我仅用几行文字就讲完了专利法这个重要的主题。在我看来,这个主题的难度很大,我一直不愿意写作它,因为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在这里,我只指出一个难题。什么构成发明?几乎没有简单的机械设计是新的;大多数组合可能被视为新的种类,或多或少被列在通用属性之下;并因此,由不同的个人根据他们的机械知识被宣布为旧的或新的。

一些批评我的人,用我偶尔抛出的狂想取悦他们的读者;而我自己有时也会跟着一起讪笑。也许为了现有的声誉,只提供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是更明智的做法,但我认为知识无法通过这种做法获得最大的进步;这种火花可能会点燃那些处于更为有利条件下的其他人的能量,促使其进行探索。因此,我现在冒昧地提出一些用于冶炼铁的炼炉模式的猜想,甚至认为这些猜想具有预见性——用于吹动炼炉的蒸汽动力中的五分之四,实际上冷却了它们。我呼吁我国从事这一最广泛制造业的大量人口都应该关注这一点,因为它具有一定的重要意义。

即便令我心痛,我还是收集了针对本书第一版的批评意见,3并且从我的众多朋友那里获取信息,用于改善现有的版本。如果我已成功地清晰表达了我的观点,那么这种清晰度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我的朋友菲顿博士(Dr. Fitton),他对这一版和前一版都进行了检查和纠正,这是作者本身很少有能力做到的,对此我感激不尽。

1832年1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