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诗会

“不是。是太孙殿下。”林诚义淡定从容,似乎对这些毫不在意。

看不惯老爹拿自己的劳动成果装比,林逸思道:“爹,我去换衣服了。”

林诚义微笑道:“嗯,早去早回,为父在门口等你。”

……

时间了临近黄昏,天边的霞光逐渐散去。

秦淮河一带车马如流,人头攒动。

林逸思三人坐着马车从长安街道横插过来,绕过热闹人多的街道,来到夫子庙西边。

林逸思掀开窗帘,喧闹的人潮声中携带着渺渺靡靡的歌声。

他朝阁楼上空看去,灯光照耀下隐隐看见一女子抚琴而歌。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红灯区,青楼林立,歌舞升平。

可惜他的作案工具还未长成……

林诚义拿出请帖,上面写着详细的地址,他看了一眼,朝坐在马车前面的车夫道:

“停!就是这儿了。”

林逸思跳下马车,林诚义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边走动,让关忠盯着他。

行至桥头,一艘巨大无比的画船靠在岸边,五色灯光点缀其上。

关忠租来一艘航船,林逸思四人坐着航船缓缓靠近画船。

画船上的管事检查完请帖,恭恭敬敬地将林逸思等人领进画船。

画船上穿着蓝色襕衫或黑色圆领袍的读书人进进出出,望其衣着无不是监生举人。

林逸思是第一次参加诗会,又是如此具备档次的诗会,非常期待的问道:“爹,诗会什么时候开始啊?”

林诚义见儿子活泼的样子,笑道:“快了,快了。等天色彻底黑了,就开始了。”

画船二楼的一边,李希颜正在与被后世称为明朝三大才子的解缙交谈。

“李先生,曹国公的面子可真大,竟把您老请过来了。”

李希颜抿了口茶,解释道:“他有个儿子是老夫的学生,老夫不好驳他的面子。”

李希颜放下茶杯,道:“你不打算隐居避世了?”

想起自己年少轻狂的时候得罪了权贵,解缙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谈话间,画船船头突然热闹起来,一身穿道袍的年轻人在众星捧月下朝阁楼大步走来。

见李希颜面带疑惑,解缙指着那年轻人介绍道:“宋府伊的儿子宋怀远,在京城风头正盛。”

李希颜道:“在大本堂教书很多年了,对外界的情况不甚了解,回想当年你在京城也是这般风头正盛。”

解缙姿态放到很低,谦虚的笑道:“当年李先生被陛下亲笔书信,召来京城教导诸王,我这个隐居之人哪能跟您比啊。”

天色渐黑,随着船夫的吆喝声,画船摇晃起来,朝着前方缓缓前行。

阁楼上空,一帷幔遮拦下一女子抚琴而弹,指尖起落间,琴声渐起。

一个个身穿淡青色纱裙少女从帷幔下踏着舞步而出,宛若仙子下凡,伴着琴声,翩翩起舞。

空灵清脆的歌声从阁楼上空传来,众人沉浸在歌舞升平之下,直到有人反应过来,表演已经结束,大声叫好。

宋怀远站在二楼扶着栏杆朝阁楼上空抚琴女子,拍着栏杆叫好道:

“几日不见,月蝶的琴技又更近了一步,这京城怕是无人能出其右!”

有人奉承道:“宋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又是才子词人,白衣卿相,花魁乃佳人,佳人配才子。”

宋怀远笑了笑,故作谦虚道:“今日到场的才子词人众多,月蝶未必看得上在下。”

阁楼上空的女子正是花魁柳月蝶,她似乎注意到宋怀远等人在下方遥望,掀开帷幔,露出眉目如画,琼瑶玉鼻,绛唇如樱的容貌。

画船猛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齐聚花魁。

连阅女无数的林逸思也看愣了,暗叹不愧是大众选出来的花魁。

柳月蝶习惯了众星拱月的场面,她目光扫着众人,看向宋怀远柔媚一笑,突然目光又直视到了林诚义身上。

徐轻舟小声提醒道:“子厚,花魁似乎在看你。”

林诚义心虚的看了一眼林逸思,解释道:“做生意的时候见过几次面,她认识我。”

徐轻舟露出恍然大悟中略显猥琐的笑容。

见林逸思看了过来,林诚义急着解释道:“风尘女子爱钱爱权,她是见我林家显赫这才对我瞩目。”

徐轻舟笑着,也不说话,就这么笑着,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二楼对面,宋怀远泰然自若的站在栏杆前,但紧握的手心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宋怀远淡淡的问道:“那人是谁?”

宋怀远身边的人都是读书人,常年待在书院、国子监等地求学,偶尔勾栏听曲,与佳人交谈。

他们自然不认识工部的官员。

宋怀远冷笑一声,原来是无名小辈。

他原本以为林诚义是文坛的前辈,先敬他一手,既然如此,那就不必给一份薄面了。

诗会自然是要吟诗作赋。

宋怀远扫了一眼众人,见无人出声,轻笑几声,拿出早已打磨好的诗词,唱道:

“一江春水河沿,明月方知愁闲……”

上阕以寥寥数笔,勾勒出秦淮河岸的美景。

下阕又以美人视角,描绘自己的理想。

诗词上阕写景,下阕抒情,结构、立意有模仿辛弃疾的元夕之嫌。

不过亦是上等佳作。

宋怀远此词一出,竟无人敢唱和,原本跃跃欲试,又不好意思的人彻底熄了争锋的想法。

见诗会安静下来,坐在阁楼最顶层的李景隆眉头紧锁,问道:“外面怎么安静了?”

下人小声道:“宋公子作诗,在场的人无人唱和。”

李景隆不满道:“那个宋怀远?他这么早作诗作甚?不懂诗会的规矩?”

诗会开场自持傲气的才子不会下场,给其他人表现机会。

若是诗会一开始就有人放出佳作,哪个人乐意上去自取其辱?

诗会不就办不下去了么!

宋怀远这是不给他李景隆面子啊!

见久久无人唱和,宋怀远带着自信的笑容,抬头看向花魁。

但她只是看了自己几眼,目光依旧热切的放在林诚义那边。

宋怀远心底冷哼一声,朝林诚义大声说道:

“对面的兄台,花魁正看着呢,没半点表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