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淮生准备离开,周春平心里有些可惜这个青年是元宝寨陈家人,但想到元宝寨与罗汉堡差距越来越大,也许两三年后元宝寨就从属于罗汉堡周家了,也是对这个青年越发满意。
他压低声音,忍不住提醒道:“六哥儿,昨日之事,曹二或许不会亲自出面做什么,毕竟他还要在这竹沟关生活下去,但是那个姓苏的散修,你可得小心一些。”
“哦?”陈淮生虽然知道昨日之事免不了要得罪人,但那苏姓散修意欲用一颗普通桃核来哄骗自己,自己未曾揭穿已经算是够意思了,难道这家伙还要劫道不成?
可诡狼元丹已经落入洪锦手中,他要真想下狠手,也该去找洪锦才对。
“洪锦,他们是不敢轻易去碰的,何况元丹昨夜洪锦就送走了。”
周春平对陈淮生印象很好,哪怕现在罗汉堡和元宝寨关系还处于一种微妙的对立状态,但念及陈淮生也许不会再回元宝寨,日后也许还会有所造化,所以提醒一下。
“可你不一样,从竹沟关过去这段路虽然比到固镇驿这边平顺,但若是他们真要出手,也许就是一炷香功夫就能解决了,你的那位长辈呢?他们肯定都盯着呢。”
“我这几百灵石他们也不肯放过?”陈淮生有些无奈,这就是纯粹的劫财而非夺宝了,和凡人世界里那些打家劫舍有啥区别,这修真界也一样如此么?
“呵呵,六哥儿,几百灵石,你好大的口气,我记得一个月前你才回来时,为了半颗灵石包早饭晚饭还和我说了半天价吧?”周春平也有些乐了。
陈淮生也笑了起来,“谢谢周三哥提醒了,我会小心。”
“嗯,六哥儿,你入了宗门,还是跟了仙师?怕是不会回元宝寨了吧?”周春平貌似很随意地问道。
“回去肯定还是要回去,毕竟那也是我的家嘛,不过要说在寨子里一直呆着,恐怕就难说了。”陈淮生话语里也尽是模棱两可。
元宝寨和罗汉堡的关系微妙,他不愿意掺和,但是现在却还不敢说就不回去了。
鹿照邻的事儿现在还没有一个结果,很难说宗门里边下一步如何打算。
周春平会意地点点头,他能听出陈淮生话语里的不确定,这也符合他的猜测,这是一个外边儿有门路的人了,未必会和元宝寨绑在一起了。
“那你就各自小心,姓苏的一早就出了门,你自己掂量。”
陈淮生思考着周春平话语里的意思,这已经很明显了,估摸着这姓苏的散修没少干这种事。
炼气三重,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自己再是福大命大,也不能去冒这种不必要的险,不是每次都能有好运气伴随的。
不动声色地将飞鸟签发了出去,陈淮生出了门,就在残破的竹沟关前凭吊前朝古迹,徘徊不前。
飞鸟签是一种传信签,可以将简单信息铭印在签上,以飞鸟速度传递,最远可达百里。
从竹沟关到蓼县县城只有三十多里地,飞鸟签传信一盏茶时间就能到。
而门中师伯师叔或者师兄师姐们过来,半个时辰之内就能赶到,加起来要不到一个时辰,他等得起。
“这厮,在作甚?”距离竹沟关不到三里地外的土丘上,一个满脸糟乱胡须的头陀手里提着一柄戒刀满脸不耐,“在那破门楼边上盘桓多久了?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发现什么了?”苏姓散修也是不忿,“他就一个人,说是背后有师门长辈,可谁也没见过,我打听过,没人知晓,要么就是这厮在故弄玄虚,要么就是深藏不露,怎么,怕了?那洪五那里你们敢去么?”
另外一名一直沉默不语,闭目养神的马脸道人睁开眼睛,“老苏,会不会是周春平点了水?”
“周春平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咱们底细他怎么能知晓?除了我,你们都没在他面前露过脸,我也一直是以散修面目出现的,他是罗汉堡的眼线不假,但你们一直在南楚那边活动,哪里就能联系起来?再说了,真要点了水,他也不该在这关楼前装疯卖傻,还不如就缩在周春平客栈里,……”
马脸道人叹了一口气,“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一两年,蓼县不太平得紧,若非南楚那边催得紧,我还真不愿意走这边来。”
“对了,大哥,南楚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咱们来这边也几个月了,鬼鬼祟祟的,到底要咱们干什么,也没有一个明确说法,……”手持戒刀的头陀忍不住问道:“说是打前站,但为什么打前站,也不肯说,……”
马脸道人低垂下眼睑,想了一想才道:“我也不太明白,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们不明说,咱们就装糊涂。反正咱们就这样四处晃荡,咱们的老本行只要有机会,咱们就干一票,至于他们如果提什么条件了,咱们就掂量掂量,合适,稳妥,咱们才干,不合适一拍两散,大不了咱们不在南楚呆了,去吴越,去大夏,去北晋,不也一样能过?”
就在几个人合计的时候,陈淮生的飞鸟签也已经传到了蓼县县城道馆中。
吴天恩差一点儿对陈淮生不抱希望了。
蓼县这边气氛很紧张。
虽然和固镇这边其实也就相差八十里地,但是西边也是蓼县最荒僻偏远的方向,加之蓼县北边卧云铺,东面安兴集连续出事,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两边,对西边就没多少关注了。
重华派现在也是很气闷,九莲宗的关注点都在凌云宗那个老色鬼孙纯阳以及吕家子弟在安心集失踪一案上了。
安心集和卧云铺相距不算太远,只有六十里地,或者可以说其实就隔了一道东北——西南走向的山岭——崇光岭,安心集在岭东,卧云铺在岭北。
因为这两件事情出事都在今年,距离又近,凌云宗孙纯阳炼气七重被杀,那名涉案女修失踪;定陵吕家吕金光炼气四重失踪,留下虎豹类妖兽足迹,都是扑朔迷离。
九莲宗还是很重视的,除了易初阳外,又来了两名筑基仙师,另外还陆续来了六七个炼气高段的仙师。
加上凌云宗两位筑基和自己,以及吕家一名筑基,现在是七名筑基云集蓼县这个小地方。
可以说是几十年来蓼县修真界最大的一次盛会,只不过却是因为两桩案子而来。
大家心思都放在了卧云铺和安心集的被杀失踪案件上了,可重华派弟子遇害蜂桶岭一案就无人问津了。
最让人气闷的还是重华派现在还不好走,还得听从九莲宗这边安排,帮衬着凌云宗和定陵吕家查案,这就太憋屈了。
接到飞鸟签传回来的消息,虽然语焉不详,但是求助之意却是很明确。
竹沟关距离县城只有三十多里地,道路状况也不算差,怎么陈淮生却还要求救了?
陈淮生还只是一个记名弟子,难道这蓼县还真的成了针对重华派的阴谋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