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山立即找到了徐人杰,将这封威胁的绢书交给他过目。
陆云山的脸色很黑,问道:“此事可否在朝会上提出,请大王裁断?”
徐人杰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才摇头说道:“那样没用,除了将我们和平安侯的矛盾彻底公之于众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而且以赵鹿与大王的关系,这事究竟只是赵鹿所为,还是赵王授意做的,都说不定。
就算是赵鹿跋扈,他也可以辩解这是酒醉之后的妄言,当不得真。甚至在面上给你和徐氏道个歉,我们能奈他何?
云山,小不忍则乱大谋!”
陆云山默然,可是赵鹿这孙子居然公然觊觎他的妻子,那这个梁子就算是结死了!
陆云山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说道:“岳父你说的对,如今是徐氏转折的关键时期,已经出了我出使魏国这档子意外,实在不宜再节外生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就先置之不理,等明日我带兵出使走了,家里就把这件事先拖着。
一切等我出使回来,咱们再做计较。”
徐人杰点头,并将他此次出使的身边暗卫从4人直接增加到了10人。
全部以他亲兵的名义跟随,护他周全。
陆云山心中忽而生出一个念头,说道:“岳父,如今赵鹿这人盯上了青黛,那她待在这邯郸城可不安全。
即便是躲在徐氏堡中不外出,也未必能逃得过赵鹿和赵王的算计。
我在想能否先将青黛送离邯郸?
等到我们这边离开邯郸,和她们在秦境汇合。”
徐人杰抬眼看着陆云山,嘴角上扬,这姑爷不赖,真为自己女儿着想。
“不妥啊,族内大比之后不是还要安排你们大婚么,新娘子先离开了你多没面子?这大婚可就成了独角戏了。何况徐氏堡上百个护卫,应该问题不大。”
陆云山却是颇悲观的说:“不是我想把人想的太坏,但在吞并徐氏这件事上,我觉得赵王才是主谋。
若只是赵鹿,我们或许可以应对,但如果赵王也出手,我们就太被动了。
不得不防一手啊。
婚礼那日就用替身假扮新娘吧,只要身材相似,头上有盖头遮着,宾客们是看不出来的。
如是无事自然最好,若赵鹿要执意针对青黛,可就悔之晚矣了。”
徐人杰的脸色也是严肃起来,这种事情还真是不可不防。
何况之前就有桃儿遇刺的前科,大婚之日又是鱼龙混杂,说不好哪里就出了纰漏。
于是他立即下了决心。
“这事我来安排,明日我就派徐海去晋阳,名义上是组织北边的族内大比之事,我会让夫人带着青义和青礼都过去,青黛明日天不亮就提前出发先行一步,等车队出了邯郸再和她娘汇合。
邯郸这边留下青仁继续在城里飞鹰走狗就行,外人不来徐家堡,肯定看不出问题来。
这段时间族里秘密疏散的妇孺们也都已经安顿在了晋阳那边,我们在秦赵边界上建立了一个秘密据点。只等咱们这边顺利离开赵国,他们就会出发入秦。
她们或许要比我们还要早到咸阳呢。”
青黛能够先走,让陆云山安心了不少。
有了桃儿的事,他实在不愿意再发生这样的悲剧。
当晚,听到了消息的徐青黛哭的死去活来,死活不肯走。
陆云山耐心温柔的安慰了许久,才说服娇妻。
这一晚,徐青黛化身女骑士,和陆云山抵死缠绵。
雨覆云收之际,她将陆云山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的说:“夫君,你一定要回来,你若...我必随你而去。”
陆云山的内心一片柔软,他按住了徐青黛的嘴,告诉她不要说这不吉利的话,到了秦国一切都会好的。
次晨,天尚黑,徐青黛在陆云山醒来之前,便悄悄的离开了。
她不愿意说再见,她怕自己收不住眼泪。平日活泼跳脱如她,这一夜间就仿佛是长大了。
青黛走后,陆云山摸着空空的床铺,心中满是离愁别绪。
他也起身打坐,默诵黄庭,希望感悟道家真意能让纠疼的心得到一丝的舒缓。
日出前,陆云山也带着十名亲兵出了徐家堡,直奔邯郸大营而去。
徐海带着二十辆马车和一批人手也辞别了家主,出发前往晋阳。
徐氏对外宣布了陆供奉与三小姐成亲大喜定在了腊月,而陆供奉愿在徐氏族内选拔几个铸造天赋好的人才收为亲传弟子。
此次徐海去晋阳是负责赵国北地徐氏作坊的人才选拔事宜的,总不可能让所有作坊的工匠都丢下铺子一个月的生意,大老远来邯郸参加考核吧。
在赵人眼中,这是徐氏把家主女儿嫁给陆云山所得到的回报,陆云山的铸剑术已经是在赵王和群臣面前证明过了的。
权贵世家则会想的更多一些,他们知道赵王剥夺了徐氏在南方的作坊,邯郸和中牟两座大城的核心作坊都没给留下,徐氏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徐氏此举是决定将家族经营重心转移到晋阳,远离邯郸这个漩涡。
这倒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北方有一直支持徐氏的李牧坐镇,至少可保徐氏不被人吃干抹净。
徐氏这也是不得已之下的选择,毕竟一大家子人吃穿嚼用的,难不成坐吃山空等着饿死么。
徐人杰妻子带着小儿子同行,让此行充满了无奈的悲情,很多人都暗暗替徐氏惋惜。
甚至那些求剑不得满嘴抱怨的权贵,都把抱怨的话收了回去。
赵王宫中,看着内侍送上来的密报,赵王嘴角微微的抽动。
看来这徐氏哪怕是淡出邯郸,也不愿意屈服自己这个大王啊!
他看赵鹿满脸不忿的神态,有些恼怒的心情忽然就好了一点,至少有他始终是和自己一条心的。
“鹿儿,陆云山和徐氏一样不识时务,既然如此那就找机会继续打压就是。等到徐氏彻底倒台时,你还担心他不跪在你面前摇尾乞怜么?”
赵鹿:“可是平阳君放出话来有意收他为徒,我又怎敢触他老人家的霉头啊。”
赵王:“嘿嘿,王叔那是惜才,这陆云山也的确是有些小聪明,用一把剑把王叔哄得高高兴兴。
而且如今徐氏是他的根本,他自然不肯将徐家女献给你。所以你威胁他没用,越逼的紧,他就越会去找别的靠山。
咱们从长计议,迟早他们会看清谁才是赵国的主人的。”
赵鹿立即伏地道:“自然只有大王才是赵国天定的君主。徐氏今日这般转移财产,他以为就能逃得脱么?李牧不也要听大王的么。”
赵王嘿嘿笑了,颇不忿道:“不过都是依附在我赵国之上吸食汁水的蚊蝇罢了。
那徐霸行事霸道,不知得罪过多少人,那徐人杰更是个不长眼的,本王继位三载,他不知投诚,还想着背离邯郸。
他们真的以为没了我王室的支持,他们那可笑的徐氏铸剑术就能闻名诸国?”
赵鹿知道这是赵王的心结。
当年赵丹还是太子之时,徐霸就言只忠于惠文王而无视了他这个太子的示好。
赵丹继位之后,曾暗示徐人杰低头服小,将徐氏铸剑术送一份副本到宫中,就饶恕他们不敬之罪。
可结果被徐人杰干脆的拒绝了,这才有了赵王对徐氏的不满和打压。
他赵鹿,哼哼,自然是要全心全意的支持咱家大王去打击不臣之臣。
要是能把徐氏连根拔起,那么徐氏铸剑术他自然也有机会得手的。东海学宫那边对这徐氏铸剑术可是垂涎已久了呢。
若是有军中之人看不过眼,能跳出来给徐家说话,那就更完美了。
他能把赵丹心中郁结的这把怒火彻底烧起来,不但能排除异己,还能让军方跟赵王更加离心离德。这样的话,这赵国他日可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赵鹿心中盘算,面上却十分应景的露出了一副娇艳妩媚的纯欲模样。
赵鹿天生男生女相,长的娇艳欲滴。这些年伺候下来,他可太知道如何挑动赵丹心中禁忌的欲火了。
果然,赵王看到赵鹿这副模样,立即食指大动,拉起赵鹿就往后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