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早期历史

印第安人用一个Y形管抽烟,管子的两端插入鼻孔,里面填着燃烧的植物。

——费尔南德斯•奥维耶多

《西印度群岛通史和自然史》,1535

雪茄的历史始于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到达圣萨尔瓦多岛,随后他于1492年10月28日抵达一个叫作古巴的大岛探险。那天,这位发现者在他的日志中写道,他的同行们遇到了许多男性和女性“印度人”,他们携带着“一种由植物制成的点燃的木头,他们习惯吸入这种香味”。

克里斯托弗•哥伦布不仅发现了新大陆,而且还惊讶地发现当地居民在抽原始雪茄。(Library of Congress)

他的一个副官路易斯•德•托雷斯是希伯来语、迦勒底语和阿拉伯语的翻译家,他注意到当地人“拿着一块点燃的煤和一些草,并用器具吸入这种气味,在他们的语言中称其为烟草(tabacos)”。这器具是用植物叶子制成的管状物,里面装满烟草。哥伦布自己观察到,土著古巴人把这种植物称为cohiba。这个词至今已经存在500年了,以cohiba注册商标的雪茄,是卡斯特罗时代古巴最优秀的雪茄品牌之一。历史学家强调了同为探险家的罗德里戈•德•谢里斯的作用,他是抽雪茄(或者其他什么烟草)的第一人,他在其后的探险中每天都抽雪茄。

这幅早期的雕刻展示了新世界的人们采摘烟叶,然后把它们塞进坚韧的叶子——或许是棕榈叶——制成的管子里。欧洲人以前从未见过任何形式的吸烟行为。(Musée de la Seita, Paris

在接下来的22年里,哥伦布又三度来到新大陆——这在那个时代是一项不可思议的壮举——他探索了圣萨尔瓦多、古巴、瓜达卢佩、波多黎各、牙买加、委内瑞拉、哥伦比亚、洪都拉斯和后来成为多米尼加共和国和海地的伊斯帕尼奥拉岛等生长着烟草的土地。其他探险家如阿美利哥•韦斯普奇、阿尔瓦雷斯•佩德罗•卡布拉尔和费迪南德•麦哲伦也亲身接触过烟草。一些西班牙历史记载,1518年,科尔特斯首次将烟草带回欧洲;另一些人则将其归功于弗朗西斯科•埃尔南德斯•冈卡,那是在1570年以后。葡萄牙专家说,1520年,埃尔南德斯•德•托莱多把在尤卡坦半岛的塔巴斯哥省(Tobasco province)收获的叶子带回了里斯本。而荷兰人声称,达米恩•德•戈斯从佛罗里达带回了一颗种子,并把它送给葡萄牙国王塞巴斯蒂安。

人们误以为雪茄一词来源于西班牙语cigaral(cicada)。事实上,它来自古玛雅人。基切部落(Quiche tribe)的编年史《波波儿•乌》(Popol Vub)给雪茄起了一个发音为Jiq或Ciq的名字。西班牙语的雪茄(cigarro)源于玛雅语Ciq-Sigan。事实上,这个词在口头和书面的传统用语中流传了两个世纪,直到它以cigale的形式出现在1700年的著作《拉巴特神父》(Father Labat)中,随后以seegar的形式出现在1735年的新英语词典中。因此,贵族雪茄店里的印第安人像是一个非常真实和恰当的烟草象征。

雪茄店的木制印第安人像,1895年左右。(Bettmann Archive)

法国驻里斯本大使让•尼古特是一个狂热的烟草爱好者,因此烟草(Nicotiana Tabacum)以他的名字命名。他把这种烟草送给了法国的凯瑟琳•德•美第奇,她声称它有药用价值。到了16世纪晚期,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和英国的享乐主义者对烟草已经很熟悉了。

虽然烟草在旧世界拥有狂热的拥护者,但它也激起了一群反对派。

德•拉•拉罗什福科-利扬库尔公爵

(The Duc De La Rochefoucauld-Liancourt)

(Bettmann Archive)

德•拉•拉罗什福科-利扬库尔公爵举行了有史以来最古老的一次雪茄庆典。1794年,他被派往美国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即向美国转达法国革命政府的一封信。公爵在他的航海日志中写道:

“雪茄是一种很好的资源。当你必须在船上航行很长一段时间时,你才能明白至少雪茄能给你带来吸烟的乐趣。它能振奋你的精神。你有什么烦恼吗?雪茄可以排解。你是否有疼痛(或坏脾气)?雪茄能驱散。你是否被不愉快的想法所困扰?抽支雪茄会让人摆脱这些烦恼的心情。你有没有因为饥饿而觉得有点眩晕?一支雪茄就会消除这种饥饿感。如果你被悲伤的想法困扰,一支雪茄会让你忘记它们。最后,难道你不会时不时产生一些愉快的回忆或自我安慰的想法吗?一支雪茄会加强这种感觉。虽然有时它们会熄灭,但值得庆幸的是,我们不需要重新快速点燃它。关于雪茄,我不必多说了。我要用这支雪茄来对我过去的贡献表示一点赞美。”

塞维利亚的王家雪茄工厂闻名世界。(Culver Pictures)

拉里•里弗斯,《荷兰大师与雪茄I》,1964年,帆布和混合材质油画,96 × 67英寸。(Collection of Jacques Kaplan/Courtesy marlborough Gallery, New York)

1619年,根据医生们的意见,英国国王詹姆斯一世谴责烟草是“臭草”,并反对“模仿那些不信神、奴性十足的印第安人的兽性行为”的潮流。其他曾鼓励引进烟草的君主也附和他的观点。教皇乌尔班八世禁止西班牙牧师抽雪茄。苏丹艾哈迈德砍掉了所有被发现抽雪茄的人的鼻子。俄罗斯沙皇米哈伊尔•费奥多里维奇三世、波斯国王阿巴斯一世和奥斯曼苏丹穆拉德四世都反对烟草。1650年莫斯科的一场大火被随意地归咎于一个吸烟者。在法国,红衣主教黎塞留对烟草课以重税。

纽约印制的一种稀有的美国品牌“Old Sport”商标。(Collection Wayne H. Dunn, Mission Viejo, California)

从一开始,西班牙人就是雪茄行业的主要缔造者。到19世纪初,塞维利亚的王家雪茄工厂经历了惊人的增长。值得注意的是,在南美洲或中美洲没有人制作过我们今天所知的雪茄——这要归功于西班牙人。在此之前,美洲大陆的当地人用棕榈或玉米等植物的叶子来包裹烟草。1831年,国王费迪南德七世授予古巴人在自己国家生产和销售烟草的权利。岛上很快就挤满了西班牙王室的独家生产商。即使在菲德尔•卡斯特罗执政期间,这一传统仍在延续,他每年都向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赠送一批标志性的最好的雪茄——近年来是高希霸(Cohibas)和特立尼达(Trinidads)雪茄。直到今天,西班牙仍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古巴雪茄进口国,并且以最低的价格出售给本国人民。

北美的英国殖民地广泛种植烟草,最初这是为烟斗客准备的。1762年,在英国军队服役的伊斯雷尔•帕特南从古巴返回康涅狄格州,带回了大量雪茄种子,将这个神奇之物引入了康涅狄格。帕特南是邦克山战役中的英雄,后来成为独立战争中的一名将军。战后,雪茄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康涅狄格州、宾夕法尼亚州和纽约。Stogie这个词来自宾夕法尼亚州的科内斯托加(Conestoga),那里有雪茄工厂(后来生产了著名的大篷车,把美国殖民者带到西部)。

帕特南是独立战争中的英雄,他推动了康涅狄格州的烟草工业的发展。(Corbis/Bettmann)

1814年,在西班牙抗击拿破仑军队的英国老兵把雪茄带回了英国,而法国军队则把它带回了巴黎。1823年,英国只进口了15000支雪茄;到1840年,这一数字跃升至1300万。它们在资产阶级中很受欢迎,也受到拜伦勋爵、维克多•雨果、查尔斯•波德莱尔以及作曲家乔治•比才和莫里斯•拉威尔的喜爱。在19世纪80年代,伦敦金融家利奥波德•德•罗斯柴尔德(Leopold de Rothschild)让哈瓦那的好友蒙特雷(Hoyo de Monterrey)工厂生产了一种短而粗的雪茄,这样他能快速享受到浓郁的雪茄味道。

大卫•贝茨,《叼着雪茄的人》,1986年7月,青铜彩绘, 16×12 3/4 ×7英寸,6版。(John Berggruen Gallery, San Francisco)

保罗•加米利安(Paul Garmirian)在他的《雪茄品鉴指南》(The Gourmet Guide to Cigars)一书中指出,英国进口雪茄的数量仍然很低,因为雪茄作为奢侈品被征收了重税,而烟斗丝则没有。国内生产的英国雪茄——尽管是用进口烟草制成的——税收则较低。

尽管有关税,塞维利亚的西班牙雪茄在伦敦和巴黎依然很受欢迎,在那里,餐后抽雪茄成了一种传统。一种名叫“迪万”(divans)的吸烟室在伦敦迅速兴起,英国和欧洲的铁路部门也引入了吸烟车。丝制吸烟装开始流行起来,这使得绅士们可以在烟气和烟灰中尽情享受,也不会弄脏他们的华服;吸烟装后来演变成了燕尾服,直到今天,法国人还把燕尾服称为le smoking(法国仍然是世界上最支持抽雪茄的国家之一)。

内战后,美国的雪茄抽吸率急剧上升,因为很多美国公司生产了使用本土茄衣和哈瓦那茄芯的雪茄产品。长期以来,雪茄和古巴裔美国人的政治混合在一起。从1881年到1895年,古巴作家和革命家何塞•马蒂就住在纽约市。当他最终返回古巴,将古巴从西班牙统治下解放出来时,他得到了数千名逃到基韦斯特和坦帕的古巴雪茄制造商的支持。他的谋反计划就卷在雪茄里从基韦斯特送到哈瓦那。第一次革命——在泰迪•罗斯福和驻扎在圣胡安山的美国军队的鼓舞下——取得了成功,虽然它导致了马蒂的死亡,但他直到今天仍被认为是古巴的乔治•华盛顿(60年后,即1955年,卡斯特罗的支持者在松岛的古巴监狱将信息隐藏在雪茄中传递给菲德尔)。

19世纪的披肩领吸烟长袍最终演变成现代的燕尾服,在法国它仍被称为le smoking。(Bettmann Archive)

1895年,在何塞•马蒂的领导下,古巴从西班牙手中被解放出来,但他在斗争中失去了生命。他的大部分支持者来自在基韦斯特(Key West)和坦帕(Tampa)工作的流亡古巴雪茄制造商。(Bettmann Arch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