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灯捻几近燃尽,耳边火花啪啪作响……
在来时的路上,
石林对眼下的对手戏,仔细思量过,更做足了各方面都有可能发生的对策。
然而,
他怎么想,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问题!?
多铎,在搞什么鬼!?
石林禁不住心中破骂!
旋即,
缓缓深吸一口气,含在腹中,顺着再次呼出…大脑飞速运转,小心斟酌着慢慢开口:
“儿臣有罪!还请…阿玛责罚!”
“哦?你的意思是不换?”
“阿玛不满意儿臣所作所为,一切责罚,儿臣躬身接受…但儿臣不接受,被换掉!”
半响没有动静传来,
石林小心小意地抬头,正见对方锐利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向他。
当下,
心中一凉!
“是啊!我也不想换,换来换去的,又怎知…下一个会比上一个好呢,你说对吧?”
石林站在案几之前垂手恭立,缄默不应。
“这个多铎啊!或许…他是从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算了,你下去吧。”
“儿臣告退。”
“对了,还有个事。”
“朝鲜王国那边来了个公主,说要嫁给我。”
“哼!像什么话!”
“这李倧的国主位子安稳了两年,看样是自觉翅膀又硬了。”
“儿臣需要如何做?”
“你不是要去跟豪格要人吗?这个公主,好像…叫李瑗吧?正巧也在豪格府上,你一并接走。”
石林躬身一礼,便要应下,
然而紧跟着多尔衮下一句话,却让他愣在原地。
“你啊,年龄也到了……这个李瑗,和你年纪相仿,你想把办法把她收入东宫。”
……
……
推开房门出来,石林仿佛才真正地走进了夏天里。
耳边呼啸着的寒风,一时间也变得暖洋洋的。
“李瑗?”
“奉旨泡妞?”
石林想起多尔滚最后的嘱咐…
自丙子之役后,朝鲜王朝便脱离了大明,彻底归附清廷管控,每年都会派遣质子前来盛京。
这一次来的是位公主,
石林一点也不稀奇。
然而想要嫁给多尔衮,那纯粹是朝鲜王国国主的痴人说梦。
多尔衮是什么人,现今清廷的摄政王!
你一个附属国国主的女儿,想嫁给主国的摄政王?
而恰恰自己,
这么一个摄政王多尔衮的儿子,说起来……却是最为合适!
多尔衮既然出口了,石林自然没有拒绝的可能性。
摇头晃脑地走出睿亲王府,心中不断祈祷…这位“李瑗”公主,千万可不要太丑!
至于企望有多么漂亮,
石林是一点也没奢求。
能被送到其他国家的,会是个优秀的人?
就拿自己切身说法,
能被多铎送给多尔衮当嗣子的,会是优秀的人?
那其他石林的大哥们、弟弟们,一个个可是都带兵在外的猛将!
也就他这种于盛京街道厮混长大的孩子,才会被送出去。
想起这事,
石林又经不住犯嘀咕…
多铎提议换一个儿子过继?这特么多铎想干啥啊?脑子不会泛抽了吧!
……
……
脚下不停,
头顶冰凉的月光,
石林边哈着白气,边一路小跑,目标直奔肃亲王府。
虽说在他的印象中,豪格并没有什么好色名声在外。
但谁也不能保证,这个争夺帝位失败的皇长子,会不会突发奇想…愿意尝尝金发碧眼味道。
转过街角,
突然,
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出现在前方十步开外!
“砰~~砰!”
“呼~~呼!”
盛京城的冬夜,向来格外寂静。
石林双手扶膝……
一边是因跑动而更加灼热的心跳,一边是嘴中呼出的滚滚白气。
停步驻足不前,
石林静静地盯着前方黑影,他十分确定,对方是在等自己!
不由得心中有些很后悔……没有叫上几名披甲人跟从。
良久,
石林率先开口,打破宁静:
“你是何人?”
“贝勒爷,难道不会自己上前来看看?”
被酒色掏空的身子,经过一段路的小跑,尚有些喘......
石林深吸一口冷气,含在腹中,
半响,
两道宛若白练的浊气自口鼻之中喷出…凝声道:
“你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的行踪,停留在我要去经过的路上…不会只是想让我看看你吧?”
“呵!”
黑影突然嗤笑!
背着月光,整张脸漆黑一片,看不清表情,
“我当贝勒爷是个人物呢,今日一见,扫兴!胆小如鼠,不过尔尔!”
“装神弄鬼!你什么人?到底想做什么?”
“罢了,贝勒爷既没胆量向前,今夜…就当你我从未见过。”
猛然,
就在眼前人影正要离开的时候,
石林脑中兀地精光一闪,
脱口而出:
“洪承畴?”
一语落地,黑影瞬间停住……显然石林的呼喊,出乎了对方的意料。
“你是洪承畴!”
石林见得其人反应,更加肯定猜测!
只见黑影缓缓转身,“贝勒爷,胆量欠缺,心智倒算过人。”
确认了身份,
石林心中悬着的大石悄然落下……是个能交流的人就好办。
他最怕的就是那种——哪个不开眼的毛贼,稀里糊涂的完成“弑神”。
“呵!洪承畴,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嘛?”
重新捡起八旗子弟风范,石林讥声道:“堵我路……你是嫌命长?”
自一开始,洪承畴就没想着隐藏身份,不然也不会堂而皇之的出现,此刻既然说开,也不再遮掩,缓步走到近前。
“呵呵……贝勒爷玩笑。如果嫌命长,享九此刻…又怎会活着站在贝勒爷的面前?”
听闻此言,
石林也乐了……在“论反清”里,眼下的这位和范文程,可都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他才刚收了点范文程的利息,尚未轮到对方呢,这还自己找上门。
更者,
听其话里的意思,他对其自己的评价,甚为中肯。
石林也毫不掩饰讥讽,“怎么......洪都督?大冷天的刻意见我,是想从我这挨骂吗?”
“享九苟活至今,虽早已丢弃了羽毛名声,但亦非讨骂之人。”
立在月光下,洪承畴唾面自干的模样,让石林大为佩服,
“此来,只是想求贝勒爷一件事情。”
“说来听听。”石林道。
“范夫人。”洪承畴道。
闻言,
石林眉头轻皱,“范夫人?那女人我昨夜便让其回去了。”
“是的。”洪承畴点头,“贝勒爷表面上张扬跋扈,实则恭良仁德......让人刮目相看。”
“少拍马屁,滚开!”
“贝勒爷,非是享九刻意如此,之前求见,您不肯见我。”
“呵呵,你的意思是…今晚就要拦我的路了?”
“还请贝勒爷恕罪,享九只是恳求贝勒爷再次网开一面,放过范夫人。”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石林怒道:“那女人昨日便回去了!”
“贝勒爷错了,范夫人此时尚在豫亲王府。”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