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设计人生,以一种精要的方式 The Essentialist

生之智慧,在于摒弃不必要之事。

——林语堂

萨姆·埃利奥特(Sam Elliot)(1)是美国硅谷一位颇有才干的经理人,但当他的公司被一家官僚习气浓重的大企业收购后,他发现自己精力涣散,不堪重负。

在新的岗位上,他认真负责,忠于职守,对很多要求甚至不假思索就一口答应。结果,他终日奔波于各种会议之间,企图让每个人都满意,把每件事情都做好。然而工作质量的下降,令他感到压力陡增。他仿佛成了处理琐事的专家,工作不仅不再给他带来满足感,而且还让他费力取悦的那些人也感到不满。

萨姆沮丧不已之时,公司为他安排了一项提前退休计划,但当时不过才五十出头的萨姆不想就这样彻底退休。于是,他萌生了创办一家咨询公司的想法,为先前从事过的行业提供咨询服务,甚至想到了要当现在公司的咨询顾问,赚雇主的钱。但是,这些想法都不能令他心动。因此,他向一位良师益友请教,得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建议:“留在现在的公司,但是只做咨询顾问的工作,其余一律不做。不要告诉任何人。”简单来说,这位导师建议他只做自己认为重要的事,忽略其他一切别人要求的事。

萨姆听从了这项建议!他制订了删减烦琐事务的日常计划,并开始说“不”。

开始时他还有点犹豫,试探着用一种较为保守的标准来衡量那些要求:“如果我有时间、有条件的话,能不能完成这项任务?”如果答案是不行,那就拒绝。令他又惊又喜的是,尽管人们被拒绝时会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但也会尊重他的诚实。

这些小小的胜利让他变得更加大胆。现在,如果有人提出要求,他会停下来,用一种更加严格的标准评估:“这是我现在必须用自己的时间和资源来处理的最重要的事情吗?”

如果不能非常肯定地回答“是”,他就会拒绝这项要求。而令他高兴的是,虽然同事们刚被拒绝时有些失望,但很快就变得更加尊重他。

萨姆受到了鼓舞,开始将这种选择标准推行到所有事情上。过去,他总是自愿承担那些最后一刻才出现的工作,现在他想方设法不再主动揽活;过去,他常常是所有收件人中最早回复的那个,现在他不再争强好胜;如果兴趣不大,就不再参加电话会议;如果不需要信息,就不再去旁听每周的新情况通报会;如果不能有什么直接的贡献,就不再出席已经排期的会议。他解释说:“仅是一个邀请,并不足以让我参加。”

刚开始,他觉得这样做有些自我放任。但是通过选择性地接受任务,他为自己赢得了空间,进而找到了创造的自由。他可以集中精力攻克一个项目,做出周密计划,提前预测困难,努力清除障碍。由于不再开足马力试图搞定一切,萨姆得以专注于该做之事。只做真正重要的事情并忽略其他一切,这个新发现的专注式工作方法令他的工作恢复了高质量。他不再试图在多件事情上取得零星的进展,而是以排山倒海之势集中全力做成真正重要的事情。

坚持了几个月后,萨姆发现自己不仅白天的工作时间更加充裕,而且晚上下班后还有了更多时间享受家庭生活。他说:“我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家庭生活!不用再加班至深更半夜才回家了。”现在,他下班后就关掉手机,不再做时刻听命于手机工作指令的奴隶。他还经常去健身房锻炼身体,与妻子一起外出共进晚餐。

令他始料不及的是,这些尝试并未产生负面的影响。主管没有为难他,同事们也没有怨恨他。恰恰相反,留给他的都是些对他而言意义重大、对公司来说也极具价值的项目,他的工作得到了比以前更多的尊重和重视。他在工作中获得了更多的满足感,业绩排名也随之上升,最终赢得了职业生涯中最可观的奖励!

这个故事体现了精要的基本价值主张:若要最大限度成就真正重要之事,切忌贪多求全,事事应允。

你呢?你有多少次不假思索地答应别人的请求?你有多少次恨自己答应去做什么事,事后却疑惑不解地自问“我为什么要揽下这件事”?你是否经常为了取悦别人或者避免麻烦而点头答应?“是的”是否已经成了你的默认答复?

现在,请回答下列问题:

· 你是否曾感到心力交瘁?

· 你是否曾感到劳累过度却又没有发挥所能?

· 你是否曾觉得自己只擅长做琐碎小事?

· 你是否曾感到自己忙忙碌碌却又效率低下?

· 你是否觉得自己一直在奔忙,却总是到不了任何地方?

如果你对上述任何一个问题的回答是肯定的,你就需要借助精要的力量。

更少,但更好

迪特·拉姆斯(Dieter Rams)曾任德国博朗公司(Braun)首席设计师多年。他遵从“几乎一切东西都是噪声”的理念,认为只有极少的东西是重要的。他的任务是滤掉噪声,直抵精要。例如,24岁那年,公司安排他与人合作开发一种电唱机。当时的普遍做法是将转盘置于一个实木的盖子内,或者把唱机嵌入到一件起居室的家具中。然而,迪特和团队删繁就简,设计了一种透明塑料盖的唱机。由于这种设计在当时尚属首例,而且又显得过于惊世骇俗,人们担心它会把公司搞垮,因为没有人会买这样的唱机。但是,摒弃非精要之事从来都是需要勇气的。到了20世纪60年代,这种设计开始风靡,最终成了所有其他唱机竞相模仿的设计典范。

迪特的设计标准可以概括为一种典型的简洁原则,在德语中仅用三个单词即可体现:Weniger aber besser,意思是“更少,但更好”。这也是对精要最恰当的定义。

精要主义正是对“更少,但更好”的不懈追求。这意味着不是偶尔为之,而是把追求“更少,但更好”当成行事的铁律。

精要主义并不是下一个新年决心要对更多的事情说“不”,不是删减收件箱里的信件,也不是掌握新的时间管理策略,而是不断地停下来问问自己:“这些事情值得我投入时间和精力吗?”世间事务和机会之繁多,远非个人的时间和资源所能及。尽管其中不乏好事,有些甚至非常好,但绝大多数都是无意义的琐事,重要之事少之又少。学会区分差异——过滤筛选所有选项,并从中择其真正精要之事而为之,是精要之准则。

精要主义不是如何完成更多的事情,而是如何做好对的事情。它也不是提倡为了少做而少做,而是主张只做必做之事,尽可能做出最明智的时间和精力投资,从而达到个人贡献峰值。

精要主义者和非精要主义者的行为差异可见下页图片。在这两幅截然不同的图像中,付出的努力是相同的。在左图中,精力被分散到了很多不同的事上,结果就是在每件事上都取得了零星进展,但都不能令人满意。在右图中,同样的精力被用到了少数几件事情上,由于精力集中从而在最重要的事情上取得了显著进展,获得了令人满意的结果。精要主义者拒绝接受我们能做所有事情的想法,而是要求我们进行真正的权衡取舍并做出艰难决定。在很多情况下,我们可以学着做一些一次性决定,它们相当于未来的一千次决定,这样就省得一次次用同样的问题来折腾自己。

精要主义,就是对自己的生活进行设计规划,而不是事事依循默认设置。精要主义者并不是应激性地做出选择,而是有意识地区别重要的少数和不重要的多数,精减非精要之事,然后清除障碍,从而为精要之事提供清晰顺畅的实现路径。换句话说,精要是一种自律的、系统的方法,用于决定个人贡献峰值的所在,然后轻松地执行。

精要主义让个人选择尽在掌控之中。它是一条能让人获得新的成就和意义的道路。在这条路上,我们尽享旅程的快乐,而不仅仅是到达目的地的欣喜。然而,尽管有种种益处,依然有太多的阻力干扰我们奉行“更少,但更好”这条铁律,这或许解释了为何有那么多人最后迷失在了非精要的道路上。

成功的悖论

在加利福尼亚州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我去医院看望妻子安娜。虽然身处医院,安娜看起来仍容光焕发。不过我知道,她其实非常疲惫,因为前一天刚刚诞下我们的大女儿,一个健康活泼、体重约3.2千克的宝宝!

然而,在这个原本应该是我一生中最幸福、最安详的日子里却充满了紧张和不安。漂亮的新生儿正躺在疲惫母亲的臂弯里,我却还在接工作电话,回工作邮件,心中充满了会见客户前的那种压力和紧张。我的同事在邮件中写道:“星期五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最好别生孩子,因为我需要你过来参加会议,同客户见面。”现在正是星期五,尽管我非常肯定(或者说起码我希望)这个邮件不过是个玩笑而已,但依然感到了要去参加会议的压力。

我当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这个时候我显然应该陪在妻子和宝宝身边。因此,当有人问我是否出席会议时,我鼓起勇气说……

“出席。”

当妻子和刚出生的宝宝躺在医院里的时候,我去参加了那个会议,这真令我羞愧难当。事后,我同事说:“你决定来参加会议,这会赢得客户的尊重。”但是,我并没有在客户的脸上发现所谓的尊重。相反,他们都觉察出了我的不悦,这在他们脸上反映出来了。我到底干了什么?答应参加仅仅是为了不得罪人,而这样做却伤害了我的家庭,违背了我的原则,甚至还影响了客户关系。

结果,那场会面没有产生任何结果。不过就算有进展,这也是一个愚蠢的交易。为了让每个人都高兴,我牺牲了最重要的东西。

在对这件事情的反思中,我学到了重要的一课:

If you don't

prioritize your

life, someone

else will.

如果不能自己安排生活的优先次序,

就只能任由别人替你安排。

这段经历重新燃起了我对阅读的兴趣,我不知疲倦地探究为何聪明人总是用别的方式来做出个人生活和职业生涯中的各种决定?为什么我们的潜力要远远大于我们实际运用的?我们如何更深入地挖掘运用自己以及其他所有人的内在潜力?

为了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我放弃了在英格兰法学院的学习,前往加利福尼亚州斯坦福大学攻读研究生。我花了两年多时间与人合著了一本书,名叫《乘法器:最优秀的领导人如何让每个人变得更聪明》(Multipliers:How the Best Leaders Make Everyone Smarter)。在这本书的启发下,我在硅谷创立了一家战略和领导力公司,它让我能够和全球最有意思的一些公司中最能干的一部分人一起工作,帮助他们成为精要主义者。

在工作中,我见过被重重压力团团围住而喘不过气来的人,这样的人世界各地都有。我指导过的人中不乏“成功”人士,但他们却因为急于要把一切都做到尽善尽美而拼死拼活,承受着无以言表的折磨。我也见过有些人受制于控制欲极强的领导,意识不到自己并不是“必须”要去做所有这些别人要求的事,因为那纯粹是瞎忙,别人并不领情。我曾不知疲倦地研究过为什么那么多聪明、机灵、能干的人会深陷非精要主义的囹圄而无法自拔。

我的发现让我大为吃惊。

我曾和一位干劲十足的经理人一同工作过,他从小就从事并热爱技术工作。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和工作激情,他赢得了越来越多的机会。因为急于建功立业,他尽其所能地广泛阅读,满怀激情地追求自己能做的一切。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极度活跃,试图什么都学,什么都做。他好像每天都能找到一个新的爱好,有时候甚至是每个小时。在这个过程中,他没办法从不重要的多数中找到重要的少数,他觉得一切都重要。结果,他的精力变得越来越分散,只能在多件事情上取得零星的进步。劳累过度,却又未人尽其才。就在这个时候,我向他勾画了本书第8页图片中左边的那个图形。

他盯着那个图形看了很长时间,直到那种诡异的沉默被打破。随后,他情绪激动地说道:“这就是我的人生!”然后,我又画了右边的那个图形。“如果你能想明白,为了实现个人贡献峰值。自己最该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那么将会发生什么呢?”我问道。他由衷地回答说:“就是这样。”

其实,很多聪明又有抱负的人都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他们都有极为合理的理由。其中之一就是在社会中我们因为正确的行为(说“不”)而受到惩罚,因不正确的行为(说“好”)而受到奖赏。前者往往会令当时的气氛变得尴尬,而后者通常会得到赞美。这种情形导致的后果被我称为“成功的悖论”,主要可概括为以下4个可预见的阶段:

· 第一阶段:如果我们真的有清晰的目标,它有助于我们取得成功。

· 第二阶段:当我们成功时,就会被冠以“可以去找的人”的称号,成为“老好人”,只要你需要,就总能找到这个人。这样,我们就能得到更多的选项和机会。

· 第三阶段:当我们拥有了更多的选项和机会,实际上也就被要求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这样便会导致精力的分散。我们被千头万绪的事情牵扯得越来越无法集中精力。

· 第四阶段:因为精力分散,我们无法实现原本可以实现的个人贡献峰值。成功所带来的后果最终瓦解了最初指引我们走向成功的那个真正清晰的目标。

奇怪的是,对成功的追求反而成为失败的催化剂,这一点需要反复强调以便我们能成功。换句话说,成功会让我们偏离最本质的事情,这些事情最初曾是成功的源泉。

这样的例子我们身边比比皆是。吉姆·柯林斯在其《再造卓越》(How the Mighty Fall)一书中探讨了那些曾是华尔街宠儿的公司为何最后会走向衰败。他发现,很多公司最终失败的关键原因是“不假思索地贪多求全”。很多公司如此,很多在这些公司里工作的员工也是如此。但是这其中的原因何在?

非精要主义来袭

在几大趋势的共同作用下,非精要主义如风暴般强势袭来。

选择的数量呈指数级增长

我们都已经注意到了在过去十年中,人们面临的选择呈指数级增长。也许正因为如此,在这众多的选择中,我们反而看不到最重要的选择了。

正如彼得·德鲁克所说:“几百年后,当我们回看历史洪流中的当下这个时代,史学家们可能会发现,最重要的不是技术,不是因特网,也不是电子商务,而是人类的境况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变化。这是历史上第一次,拥有选择的人的数量有了极大增长,而我们的社会却还未完全准备好应对这一切。”

我们没有准备好,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这是第一次,我们面临的选择之多大大超过了我们对此进行管理的能力。我们无法将重要之事从不重要之事中筛选出来。心理学家们称之为“决定疲劳”:要做的决定越多,决定的质量就越差。

高度互联与信息过载导致社会压力增大

除了选择的数量呈指数级增长之外,干扰我们决定的那些外部影响因素的力量和数量也在增长。虽然现在有很多关于高度互联时代是什么样的,以及信息过载会如何分散注意力的论述,但是更大的问题是这种连接如何导致了社会压力的增大。今天,技术已经为人们之间分享彼此的关注点扫除了障碍,现在的问题不是信息过量,而是观点过多。

“你可以拥有一切”的错误引导

我可以拥有一切,做好一切,这种观点我们并不陌生。这种神话已经被兜售了很长时间,我相信今天所有活着的人都不能对此免疫。它在广告中被兜售,在公司里被追捧,还被植入到职位描述中,而这样的职位往往都会提出一大串的技术和经验要求。它也在需要参加过几十种课外活动的大学入学申请中出现过。

新的现象是,在如今选择和期望呈指数级增长的时代,这种神话将会产生多大的破坏力?它会令原本就已经忙碌过度的生活雪上加霜;它会造成一种嘴上宣称工作生活平衡,但实际上却希望员工的智能手机全年全天候开机待命的公司文化;它会让讨论10个“最优先项目”的员工会议开得不带任何讽刺色彩。

THE UNDISCIPLINED

PURSUIT OF

MORE

不假思索地贪多求全。

“priority”一词最早于15世纪进入英语。它是单数名词,意为“第一”或“优先的事物”。在接下来的5个世纪里,它一直保持着单数形式。直到20世纪,人们才创造了它的复数形式,并开始讨论“priorities”。我们为此找了一个不合逻辑的理由,就是通过改变这个词语来改变现实。现在,通过某种方式我们就可以拥有很多“第一”的事情,许多个人和公司就常常这么做。有个领导跟我说过他在一家公司的经历,那家公司有“优先1号,优先2号,优先3号,优先4号和优先5号”。乍一听给人一种有很多事情都是优先级的印象,但实际上什么都不是。

当我们努力要做到一切和拥有一切的时候,会发现自己正在牺牲一些收益作为交换条件,而这些收益是自己永远不会去主动追求的。当我们不去有目的地慎重选择该把精力和时间集中于何处时,别人——老板、同事、客户,甚至家庭,就会替我们做出选择。用不了多久,我们将对所有有意义的和重要的事情视而不见。要么自己慎重选择,要么受制于别人的计划,非此即彼。

曾经有一位名叫布鲁尼尔·韦尔(Bronnie Ware)的澳大利亚护士,他照顾过生命只剩最后3个月的病人,并记录下了这些人讨论最多的遗憾。在这些遗憾中,最大的遗憾是:“我希望有勇气真正按自己的想法生活,而不是按照别人的期望而活。”

为自己而活,不只是偶尔说说“不”,而是要有目的地、深思熟虑地、战略性地淘汰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不仅要摆脱那些明显浪费时间的事情,还包括放弃一些很好的机会;不要疲于应付那些让你在多条战线上作战的社会压力,要学会减少、简化,并通过淘汰其余一切来聚焦于绝对重要之事。

人生与事业的断舍离

这本书对你的人生和事业的意义,与一个专业的收纳达人将给你的衣柜带来的变化相似。设想一下,如果你从不整理自己的衣柜,它会变成什么样子?它会是整整齐齐,架子上只挂着很少的几件你爱穿的衣服吗?当然不是。如果你从不有意识地去整理它,它就会凌乱不堪,里面堆满了你很少穿的衣服。有时甚至变得实在无法使用,逼得你不得不去整理。所以,除非你有一套很规范的整理方法,否则,你要么继续留着那一堆很少穿的衣服,因为不知道哪些衣服该扔;要么因为不小心扔了可以穿而且想留着的衣服而后悔不已;要么还留着一堆其实不想留但又没办法处理的衣服,因为你不确定它们被放在哪儿了,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它们。

随着不穿的衣服越积越多,衣柜就会变得凌乱拥挤。同样,随着好心承诺和应承下来的事情越积越多,我们的人生也会变得杂乱无章。而且,绝大多数这样的努力根本没有尽头。除非我们找到系统的方法进行清理,否则这样的杂乱状态将会永远持续下去。

以下是精要主义者整理衣柜的方法。

1.探索

不要问:“这衣服我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穿?”而要问一些更加规范、更加尖锐的问题:“我喜欢这件衣服吗?”“我穿上这件衣服好看吗?”“我穿这衣服的次数多吗?”如果回答是否定的,那么你就知道该淘汰它了。

在你的个人生活和职业生涯中,问自己喜欢哪件衣服就如同问自己:“这件事情或这份努力有可能会对我实现目标做出最大的贡献吗?”本书第二部分将帮助你弄清这些事情是什么。

2.排除

假设你把衣服归为两类,一类是“必须保留”,另一类是“可能需要处理掉”。但是,你真的打算把“可能需要处理掉”的衣服塞进袋子里送走吗?归根结底,这里面有一种沉没成本:研究表明,对于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人们对其价值的评价要高于其实际价值,因此要放弃就更难。如果这还不能令你信服,那么就试试这个要命的问题:“如果我现在没有它,那么我会花多少钱来买它?”这么问往往能奏效。

换句话说,仅仅确定了哪些事情和努力不能帮你实现个人贡献峰值还不够,你还要积极地淘汰它们。本书第三部分将告诉你如何淘汰那些非精要的东西,不仅如此,它还要告诉你该怎么做才能帮你赢得同事、老板、客户和对手的尊重。

3.执行

如果要使自己的衣柜保持整洁,你就要经常整理。用一个大袋子装好要扔掉的东西,把想留下来的东西堆成一小堆。你要了解弃物存放地和当地旧货商店的营业时间,并预先安排好去那儿的时间。

也就是说,一旦弄清了哪些活动和努力要保留——就是能让人实现个人贡献峰值的那些,你就需要一种方法来使执行变得毫不费力。本书第四部分将教会你创造一种能让重要的事情完成得毫不费力的方法。

当然,生活并不像衣柜里的衣服那般静止不变。衣服可以静静地待在衣柜里,早上我们离开时是什么样,晚上回去还是什么样(除非家里有小孩!)。但在人生的“衣柜”里,新衣服——占用我们时间的新需求,却在源源不断涌来。想象一下,如果你每次打开衣柜的门,都发现别人已经在里面塞了他们的衣服;如果你每天早上把衣柜收拾干净,到了中午却发现它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那是怎样一种感受。不幸的是,这是很多人生活的真实写照。有多少次你按照工作计划开始新一天的工作,但到了上午10点却已经在忙其他的事情,或是完全落后于工作进度了?有多少次你在早上列了一个“待办事项”的清单,但到了下午5点却发现这个单子越拉越长?有多少次你期盼着能够待在家里与家人共度一个清静的周末,但直到周六早上你还淹没于各类琐事、各种约见和无法预见的倒霉事儿里?不过幸好,这里有条出路。

精要主义就是要为整理人生的“衣柜”创造一种方法。但是,它可不像你整理衣柜那样,只要一年整一次,一月整一次,或一周整一次就行。它是一种铁律,你必须在每次面临答应或婉拒的决定时执行。它是一种方法,帮你在很多好东西和一小部分真正重要的东西之间进行权衡取舍。它会告诉你如何做到更少,但更好,这样你就可以在人生的每个珍贵瞬间里尽可能地收获更多。

本书将告诉你,如何去过一种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依从他人的期望而活。它会给你指明一条路径,让你的人生和事业更有效率,更有成果,更令人印象深刻。它将告诉你一种系统的方法,让你弄清楚什么是重要的,淘汰掉不重要的,并轻松地执行那些精要之事。简而言之,它将教会你把“追求更少”运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从精要思维到精要行动

本书共分4个部分。第一部分勾勒了精要主义者的思维模式。接下来的3个部分将这种思维模式转化为一种系统化程序,用来执行“追求更少”这条铁律,你可以把它们用在你碰到的任何一种情况和做出的任何一种尝试中。

精要主义者的核心思维模式:时间与精力只用于有意义的事

这部分概述了我们试图躲避的三种现实,没有它们,精要思维就毫无意义或无从谈起。

· 选择:我们可以选择如何支配自己的精力和时间。若无选择,讨论权衡取舍就没有意义。

· 甄别:几乎一切都是噪声,只有少数事情价值非凡。正因为如此,我们应该费时费心地去辨别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有些事情比其他事重要得多,因此费力找到它们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 取舍:我们不能什么都有,也不能什么都做。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大可不必评估和淘汰各种选项。一旦接受了取舍的现实,就不要再问:“我怎样才能完成这一切?”而是要问一个更加诚实的问题:“我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只有理解了这些,我们才能像精要主义者那样思考。一旦彻底接受并理解了它们,那么本书中所提供的很多方法在我们的生活和工作中就会变得自然而然,并成为一种本能。践行这些方法要遵循以下3个简单的步骤。

探索:区分无意义的多数和有意义的少数

精要主义的一个悖论就是,相比非精要主义者,精要主义者实际上会探索更多的选项。尽管非精要主义者致力于什么都做或者几乎什么都做,但并未经过实际探索;而精要主义者在真正行动之前会系统地探索和评估多个选项,因为他们会在一两个大的设想或项目上大干一场,所以一开始就会慎重地探索更多的选项,来确保自己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

通过运用更加严格的标准,我们能够挖掘出大脑中复杂的搜索引擎。如果我们搜索“一个好机会”,会找到很多页的搜索结果。但如果我们可以进行高级搜索并且问3个问题:令我深受启发的是什么?我特别擅长的是什么?在这世上能满足我重大需求的是什么?自然就不会有那么多搜索结果页需要查看了。但这正是练习的重点所在。我们不是要找过多的好事情去做,而是寻找个人贡献峰值的所在:重要的事情,恰当的方式,合适的时间。

精要主义者在探索上面花了尽可能多的时间,倾听、辩论、质问、思考。但并不是探索完就结束了,探索的最终目的是从无意义的多数里识别出有意义的少数。

排除:摆脱无意义的多数

我们很多人答应一些事情,是因为要急于取悦别人或者让自己不同凡响。然而,说“不”才是实现个人贡献峰值的关键所在。彼得·德鲁克曾说:“说‘不’可以让人变得高效,因为说‘不’的人会说‘这不是我的事’。”

排除非精要之事意味着要对有些人说“不”,并且是经常性说“不”。这意味着要将那些社会期待拒之门外,要做到这一点极需勇气和同情。因此,淘汰非精要之事不仅是心智的训练,也是情感的训练,比如必要的时候对社会压力说“不”。

考虑到取舍的现实性,我们不能选择什么都做。真正的问题不是我们怎样才能做到这一切,而是谁来决定我们做什么和不做什么。记住,当我们丧失选择权的时候,别人会替我们做出选择。所以,要么慎重地选择有所不为,要么不由自主,任人摆布。

本书这一部分提供一种淘汰非精要之事的方法,让我们赢得时间去做真正重要的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建立一种平台,尽可能使执行变得毫不费力。

执行:让有意义的少数做起来毫不费力

不管是要完成一项工作任务,还是要迈向事业的新台阶,抑或是要为伴侣安排一个生日聚会,我们往往都会觉得执行的过程充满了困难和阻力,必须硬着头皮强迫自己去“完成”。精要方法却截然不同。不是逼着自己去执行,而是把时间省下来创造一种方法,用来扫除障碍,使任务执行起来变得尽可能轻松自如。

探索,排除,执行并不是呈周期性循环的独立事件,若我们能持续运用,就能获得越来越多的收益。

恰逢其时的一种理想

法国剧作家、小说家维克多·雨果曾说:“世上有一种东西比所有的军队都更为强大,那就是恰逢其时的一种理想。”“更少,但更好”正是一种恰逢其时的信条。

一旦我们允许自己在选择去做什么时变得更挑剔,一切都会改变。我们就拥有了开启人生下一辉煌阶段的钥匙。我们拥有无尽的自由来学习排除非精要之事,不再受控于别人的安排,并自己做出选择。有了这种无敌的力量,我们就能找到自己对个人的人生和事业,乃至全世界的贡献峰值之所在。

假如学校取消课外作业,代之以能给社区带来变化的重要项目,那么结果会如何?假如所有的学生都能有时间考虑自己未来的个人贡献峰值,以免毕业时无路可走,那么结果又是如何?

假如企业不再开那些无意义的会议,而是让员工有思考空间并开展最重要的项目,那么结果会如何?假如员工推掉一大堆浪费时间的电子邮件、目的不明确的项目、没有成效的会议,以便为公司和自己的职业生涯倾尽所能,那么结果又是如何?

假如社会不再告诉我们要拥有更多本事,而是允许我们去创造更多呼吸和思考的空间,结果会是如何?假如社会鼓励我们拒绝去做那些非己所愿的事情,拒绝即使缺钱也要买自己并不需要的东西,拒绝去取悦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人,那么结果又如何?

假如不再有人向我们过分吹嘘更多的好处,也不再有人贬低更少的价值,那么结果会如何?

假如我们不再因忙碌而自认为自己很重要,并为此洋洋得意,结果会如何?假如我们在乎自己花了多少时间来悉心聆听,沉思默想,享受与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一起的时光,那么结果又会如何?

假如全世界人都不再盲目地追逐更多,而是自律地追求“更少,但更好”,那么结果又会如何?

我憧憬,所有人都有勇气为自己真正喜欢的而活,不再为取悦别人的期望所累。

我憧憬,每个人——儿童、学生、母亲、父亲、员工、经理、高管,乃至全世界的领导人,都能学着去挖掘出更多的智慧、才能和谋略,更积极地投入到一种有意义的生活中去。我憧憬,人们来到这个星球是为了要做些什么,并且能不改初衷,勇敢地去做。我憧憬,一场对话可以启发一项行动。

要驾驭这样的勇气,我们必须踏上正确的道路,因为生命何其短暂,而在这短短的余生里自己究竟要成就什么,是需要我们反思的。诗人玛丽·奥利弗(Mary Oliver)写过这样的诗句:“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在这野蛮却宝贵的人生里?”

恕我冒犯,我要求你做更多的停歇,问问自己这个问题。

恕我冒犯,我要求你马上承诺,为自己留出更多空间享受本质和精华。你是否有那么一刻后悔做这个决定?有没有可能你某天醒来时会说:“我要是不这样忠实于自己,而是按别人的要求做完一切不重要的事就好了?”

恕我冒犯,我要帮助你建立一种方法,它将不公平地支持重要的少数多过不重要的多数。

恕我冒犯,我要求你在更大程度上成为一名精要主义者。本书不提倡回到从前那些简单的岁月,不是要你远离电子邮件,也不是要你不上网,更不是要你像一名隐士那样离群索居。那将是开时代的倒车。本书要提倡的是运用“更少,但更好”的原则,活在当下和未来。那将是一种创新。

因此,我要求你别像我女儿出生那天时的我那么傻。我有信心,这个决定会令你受益匪浅。可以想象,如果在这个星球上的每个人都能放弃一件虽不错但却不重要的事情,代之以真正重要的事情,那么世界将会变得多么美好。

若干年(希望是很多很多年)后,当你走到人生的尽头,可能仍有很多憾事,但是,你不太可能会因为曾追求过精要主义而悔恨。回到此时此刻,为了这个机会——一个对自己真诚的机会,你愿意舍弃什么?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你希望自己今天做出了怎样的决定?

如果你已经准备向自己的内心深处探求对此问题的回答,那么就已经在精要主义的道路上准备启程了。让我们一起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