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听了眉头一挑,白天的时候,这里还是山神破庙。
“老丈请了。”杨峥跨下牛背,向老者拱了拱手,道。
“小哥贵姓?”老者十分热情的向杨峥问道。
“鄙姓杨,名峥,乡野之人无字。”杨峥道,“敢问老人家尊姓大名?”
“老朽姓黄名文瑜,字无嗅。”老者道。
“如此深更半夜,老人家这里居然灯火通明,着实奇怪。”杨峥若有所指的问道,指了指里面,“而且贵庄园里面,现在还书声琅琅,好像有孩童在读书。”
“没办法,老朽家的子孙甚多。”老者黄文瑜道,“而且老朽的子孙们一个个都比较愚钝,只有让他们通宵温书,才能略知一二仁义道德礼义廉耻。”
“哦,原来你的子孙很多,而且没有开窍。”杨峥道。
“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小哥深夜至此,也算是缘分。”黄文瑜道,“老朽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小哥愿意答应否?”
“先说来听听。”杨峥道。
“老朽想请小哥,教他们一节课。”黄文瑜道,“事成之后,必有厚报!”
“可以。”杨峥淡淡的道。
“那就多谢小哥了。”黄文瑜听了,顿时喜出望外,“请允许老朽叫你一声先生,杨先生请。”
“请。”杨峥道。
黄文瑜就带着杨峥向庄园里面走去,进去之后,杨峥发现庄园里面很大。
走了好久,都没有走到尽头。
“杨先生,老朽私人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先生。”路上,黄文瑜问道。
“问吧。”杨峥道。
“老朽常常听别人说,说话要讲道理,做事要讲道理。”黄文瑜道,“到底什么是道理。”
什么是道理?
这一下倒是把杨峥给问懵了,虽然他经常听到也经常在用道理这个词,但从未认真去思考其中的涵义。仿佛道理的意思人们早就知道了,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解释一样。
然而现在,老头却把它当成了一个正经的问题问了。
杨峥思考了片刻之后道:“道理就是,天有天道,人有人理,道在理前。”
“何为天有天道人有人理道在理前?”黄文瑜继续问道。
“这个要给你解释起来,就有点深奥了。”杨峥道,“我给你举一两个例子,试着来解释它。”
“在我梦中有一个世界,那里有一群人别的事情不干,专门负责观察那些野外的生灵,查看它们的习性并写成著作,这群人名唤做科学家。那些科学家见到濒临灭绝,饿的奄奄一息的北极熊,他们采取的是‘不干涉’政策,会任由其死去,而不会给其食物和水救其活命。”
“见到濒临死亡者想要救助,那是人怜悯弱小的天性,也就是人理。”
“而北极熊被饿死,那是自然运行的结果,也就是天道。”
“不干涉的做法,秉承的就是道在理前。”
“也就是说,人理不能大于天道。”
“为什么不行?”黄文瑜不解的问道,“举手之劳就能救的事情,为何不救?要知道,任何动物都是生命,它们都渴望得到万物之灵人类的关心。”
“如果你救了北极熊,那么那些在旁边眼巴巴看着,等着吃北极熊尸体的动物,它们就有可能会饿死。”
“你救了一个,却害死了另外一群。”
“所以不要以为你大发善心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事实上却是,你的干预,已经破坏了某种既定的规律。”
“你救治了一头鲸鱼,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然而那些靠鲸落而繁荣起来的鱼,数以万计的鱼失去失物来源,恐怕一个个都要骂你的娘。”
“我好像听懂了一些。”黄文瑜道,“先生大才也!”
“其实很多道理我以前都不太懂。”杨峥道,“是梦中的那个世界,让我学会了很多。”
“杨先生梦中得道,真乃天大的机缘也!”黄文瑜听了,感叹道,“先生能再举一个道在理前的例子吗?先生刚才举的那个例子老朽虽然有所悟,但并不太通透。”
“那好,我就再给你举一个道在理前的反面例子。”杨峥道,“有人把理放在了道的前面,导致了极其恶劣的后果。”
“哦?”黄文瑜诧异。
“历朝历代的律法都秉承着一句话——法不外乎人情。”杨峥道,“混淆了天道和人理。”
“法是白纸黑字,一个萝卜一个坑。而人情却无法量化,无法明确认定。比如说一个情有可原的罪犯,你的人情是认为该判五年,我的人情认为该判十年,到底依照哪个人的人情?”
“一旦牵扯到了人情,法就变得模糊起来,变得有空子可钻了。”
“就失去了神圣的意义。”
“把人情放在道前面的律法,或者把道和情混淆的律法都不是好律法。”
“真正好的律法,要像天道一样严格运行。”
“正因为历朝历代都没有像天道一样运行的律法,这才导致了法令不信。”
“法令不信,社局动荡。百姓苦不堪言,因为没有像天道一样的律法,给他们做主,作为他们的依仗。”
“有道理!”黄文瑜听后感叹道,“老朽请先生给孩子们授课,看来是请对了。先生绝世大才!”
“老先生过奖了。”杨峥道。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一座学堂前面。
到处都点着蜡烛,灯火通明。
学堂里,坐着五六个七八岁的幼童,有男有女。他们一个个手拿着书本,正在座位上读书,一个个摇头晃脑。他们读的时候看起来很认真,然而眼睛却贼兮兮的四处乱看。
甚至有不少的孩子,把书都拿反了。
“行了,大家先停一停。”黄文瑜道,“孩子们,你们以前读书,都是瞎读书,没有学到什么知识。但是今天,爷爷给你们请到了一位好老师。”
“你们一定要好好向先生学习,还不起来给先生行礼!?”
“见过先生!”孩子们听了之后,一个个都站起身来,然后毕恭毕敬的向杨峥行礼。然而他们虽然态度很恭敬,在行礼的时候却做着各种小动作。
像是多动症的儿童一样,根本管不住自己。
“行了,大家也不必多礼了。”杨峥道,“既然你们的爷爷请了我过来,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教你们一些课程,免得你们以后做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