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小少爷已十五日未出房门,是否派家丁去打探一下情况?”梁管家迈着些许急促的步伐来到后院的池中小庭,神色担忧地向戴老爷禀告小少爷的近况。
“罢了,罢了”,戴老爷躺在摇椅上摆了摆手,双目都未睁开,“每日饭菜依旧放置门前。”
梁管家听后,便不再多说,随即作揖退步而去。
戴老爷,本名戴生缘,早年数考而未能入仕,后弃仕从商,靠酒坊发家,如今虽年近花甲,却是青木城有名的商贾,家境殷实,权高位重。其膝下有三子一女,各个聪慧贤能。
长子戴清泉,年三十有五,子承父业,携二妹戴清月共同管理着青木城最大的酒坊——缘清酒坊。戴清月尤擅经商之学,只用三条经营策略便将缘清酒坊的知名度辐射虞国全境,更在全国各城都设有分酒坊。
缘清酒坊在青木城经营多年,根深蒂固,一家独大。酒水属民生之物,且利润可观,自然引来各路商贾争相入局分羹。故,在各自城中均有闻名酒坊,产特色酒水。外城酒水很难入局,即便入局也难以维持经营,更不谈盈利。缘清酒坊能在各城盈利颇丰,戴清月的三策自然功不可没。
其策一:“蜻蜓点水,抚水微入”。缘清酒色泽如珀,酒香浓郁,味道醇厚。一杯入腹,未至片刻,回甘绽蕾,香郁灌顶,令人神清气爽,确属当世绝品。此酒无论置于何地,均不愁卖买。然,分酒坊无论时节,每月只卖三百坛。一坛十斤,每人限购一斤,售价与青木城无异,先到先得,售罄不续。何故?正所谓“抚水涟漪起”。寻常百姓,难得有好酒可饮,一斤实属量少,且一杯难求,而限购目的在于圈定购买之人皆为民众。虽说每月,实则不出一日,三百坛便售罄。寻常百姓其他时日无此美酒作伴,当如何?
其策二:“承蒙厚爱,互利共惠”。凡外城客栈,酒楼,食肆等可从分酒坊预定下月缘清酒,依坛数与路途远近适当减免部分运费,各店铺亦可亲自前往青木城自行订购和押运。按理分酒坊本就酿酒,何来运费一说?“适当减免”,实则亦可全免,其内微操甚繁。此举意在表明,缘清酒坊只与各城大店面合作。大店面可借“运费”噱头拥有酒价定价权,此举极为利好店面。未能与缘清酒坊合作的小商铺从青木城自行押运回城的酒水,因酒价亦有利可图。此外,小商小贩也能适当压制酒价,避免店大欺客,进而对缘清酒口碑产生负面影响。如此利益良性循环,缘清酒自然大卖,焉能不盈利?
其策三:“居安思危,持盈保泰”。树大招风,打点一二尤为重要。缘清酒坊每月定期往各城大小官员府上,衙役家中赠与一定量的酒水。酒由粮制,故借机美名曰:“品酒知粮品,知丰歉,知民辛。”如此,官员衙役便以治民之名欣然接受,借保民生之由,对缘清酒坊照拂一二。
此三策基本可保缘清酒坊家业兴盛。偶遇不明事理之徒,以次子戴清山之名可平息挑衅。戴清山年方二十六,弱冠入仕,现在朝为官,为年轻一代翘楚。其能文可武,虽初入官场,却通人情世故,晓处世之道,精治世儒经,深得皇室器重。
梁管家提及的小少爷,为戴老爷幼子戴清风。此子年十五,极具聪慧,然内敛于身,才不外露,知其慧根者,仅清月一人。平素此姐弟二人关系最为密切。清月三策实为清风谋划,时年清风年仅九岁。因清风再三恳求勿泄其才,清月方才藏密于心多年。
戴清风何故藏才内敛?究其原因,乃道心所致。清风自三岁阅文识字,习读百家典籍,春去秋来,年至始龀,已阅尽家中藏书,初生心智。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然,愈鉴古愈觉世间乃一轮回,无论君王臣子,亦或商贾百姓终究难避世俗之欲。谋权,贪欲,逐利,无知,身死,从古至今,循环往复。
于君王。明君伊始,礼贤下士,从谏如流,开疆拓土,轻徭薄赋,富国安民,开创千古未有之盛世。待日薄崦嵫之时,恋权贪生,固执己见,刚愎自用,昏庸之举尽出,毁大厦于顷刻间。呕心沥血所创盛世,宛如南柯一梦。
于臣子。十年寒窗,一朝入仕,心存至诚,动以天理,直言正谏,两袖清风,修得万民敬仰之德。可,水至清则无鱼,人太察则无谋。朋党相争,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或明君暮年,或皇权交替,不知进退,必有灾祸。轻则自缢保族,重则九族尽灭。问,为官清廉,为臣尽忠,心系百姓,何错之有?答,无错,乃世俗之欲,贪名而已。
于商贾。或白手起家,或子承父业。经营之道,人情世故,名人效应,降本逐利,贵出贱取,日积月累方能定业界乾坤,达富甲一方。自古阶层,士农工商,商为最下。盛世如园池之肥鱼,安定一时;浊世似刀俎之肉食,任人宰割。
于寻常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勤劳作,遇苛捐杂税,食不果腹,饿殍千里。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戴清风不喜入仕,不愿从商,更不想虚度此生光阴。清风自始龀,终日在寻一道,一远离世俗,不受轮回限制之道。机缘巧合,十二岁末,清风郊游于野外,见一荒洞,好奇驱使,入内探索,于乱石之下偶然拾得古籍两本。一为《凝气诀》,另一为《符箓初本》。此后,清风便一发不可收拾,终日废寝忘食,研读此二书,望从中习得超凡遁世之秘法。
有长子长女打理酒坊,又有次子在朝为官,戴老爷对幼子清风管教颇松,未寄予厚望,只是时常叹息此子幼年阅尽家中藏书,而今才学却与常人无异,颇感惋惜。然多虑无益,况清风非纨绔之徒,亦从未在外惹是生非,其他子嗣或忙家业,或忙国事,独留清风作陪于身,倒也宽慰。
清风修仙三载,精进甚微,修为仅凝气二层,与其灵根颇有关系。清风乃伪灵根,且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持五属性伪灵根者修炼极慢。所谓一根生五枝,一枝一属性,若无聚灵草,此生难筑基!灵气运转于身,滋养灵根,而灵枝汲养于根,待灵枝冒芽生叶即入凝气圆满,突破则筑基。然,五属性伪灵根有五枝待哺,天地灵气本就稀薄,聚之于身则更为稀少,况乎养五枝生叶?凝气修为寿与常人无异,略微延长,约百来岁,于修仙者,近似一载春秋。故,持多属性伪灵根者实属难以筑基。
《凝气诀》并未细说灵根之事,亦未提及灵枝属性,仅述习完可达凝气圆满,书末附筑基要领,含筑基丹等药丹炼制方子。清风不知自身灵根特性,只知每日依诀凝气修身,精进不佳,虽有疑惑,思修仙应当不易,故愈加聚神凝气,以便早日突破至凝气三层。
凝气虽不顺,然符咒绘制却日益精进。《符箓初本》中记录了灼烧符,传送符,定身符等上百种符咒绘制方式和功能注释。清风已熟练掌握全书所有符咒绘制和使用方式,甚至研究出催动组合符咒之秘术。
“咚”,一声巨响从戴清风屋内传来,似巨石猛然落下之声。戴老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睁眼起身,忽察多年置于后院一巨石不见踪影,顿感不妙,立刻寻声前往清风居处。
“你这小子!我的镇宅石!我的八仙桌!”
戴老爷与一众家仆推门而入,见一八仙桌从中完全断裂,断裂处立有一巨石,巨石高一丈,宽五尺,上刻有“泉月相映,山风和鸣”八个字。此石正是后院所置镇宅之石。
巨石左侧,一少年身着一袭白衣,坐于草编蒲团之上,半束发髻,额前几缕碎发随风而飘,眉宇透露着几分英气,又有几分稚嫩。此时,少年正略显尴尬地望着勃然大怒的戴老爷。
“爹,莫生气,莫生气。迟些时候我将这宅石复原,莫生气。”
戴老爷移目幼子,转而复凝宅石,带着疑惑问道:“这巨石,如何移动到这?”
清风一时不知怎么答复,故谎称得一奇书,利用巧劲搬运至此。
戴老爷听闻,心中便有一二猜测,为不惊扰家仆,随即一声叹息,“唉,可要打扫干净。”话毕,戴老爷便步履蹒跚地走出房门,方才赶路太急,险些跌倒。
戴老爷倒不是稀罕这镇宅石,亦或是这八仙桌,而是担心清风出了什么事故。凡人修仙无异于痴心妄想,虞国全境修仙求道者不乏其人,然十有八九与常人养生之道无异,另有炼丹服丹者因丹毒丧命也常有耳闻。戴老爷虽不寄厚望于幼子,但也不想因其乱服丹药而丧命,故时常关注着清风的一举一动。方才见清风无恙,转忧为怒,又见清风稚嫩面容,心生怜爱,怒消大半。清风究竟以何种巧工巧劲将巨石移于房内?戴老爷虽心生疑惑,但人多口杂,当时不便深追。倘若清风真学成了仙人之术,戴老爷自知更应守口如瓶,因其不喜招摇,若此密广泄,恐扰其心。
清风目送阿爹步出房门后,随手一挥,将房门轻闭。自步入修仙之日起,清风时常谨慎行事,避免惊扰家人,引来耳目。今日测传送符神通,一时未把控灵力,故巨石意外落下,方惊扰家父与一众仆役。《符箓初本》中传送符记:“绘符成双,一贴传物,一置终地,引灵入符,可传物百里。”
“果然灵力不足”,清风盘算着,“百步内尚如此,何时可传人自如?”
清风以传送符测物无数,小物件易传,可传百里不假。活物,如兔犬,亦可传。然,传距最远不过百步。故知重物与活物传送耗灵颇大,需提升自身修为才可神通自如。此符亦有缺陷,需成对异地使用,不易施展,令清风颇为不悦。
还有一事令清风颇感烦恼,凝气修为迟迟未进,与青木城灵气稀薄有关。虽多方打听,听闻虞国西南边境有一山,名为齐云,越过此山可入仙境。然,此山终日迷雾萦绕,亦有虎狼猛兽频繁出没,入内者非寻路力竭而死,即遇兽尸骨未存而亡,至今未闻有越过此山者。清风暗自思索,如若能越过此山,或可至一灵气充沛之地,勤加练习,达凝气圆满也不无可能。可想出远门,必经阿爹同意,思来想去,清风以酒坊经营位置绘制一路线,延此路线以游学之名或可经家人同意。
是日半夜,清风敲响戴老爷房门,随后应声而入。未等清风开口诉说“游学”之事,戴老爷先摆了摆手,示意清风坐于身旁木椅。
“可是远游求道之事?”
清风微微一怔,未曾想家父早已猜透此来心思,随即微微点头。
“有一事,你且如实回答”,戴老爷望向幼子,半忧半喜问道,“修仙之事可有进展?”
清风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施展过仙术,家父所问“进展”,实为问自己是否已初入仙道。
“是”,清风沉默片刻,给予肯定答复,随即结两指于胸前,引灵入指,催壶而动,片刻便斟茶一杯,置于家父面前。
“好!好!好!”戴老爷拍手连声叫好,望着眼前的茶水略显激动,双手颤颤巍巍地将茶杯捧起,双眸竟闪着些许泪花,随后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待心情平复些许,戴老爷说道:“如此,远游之事我便不再阻挠,你且自行决定。我知你平日谨慎,不喜张扬,今晚之事自会保密。”
“谢谢阿爹”,清风面露悦色,一念之间又露难色,“只是还有件事……”
“无妨,你娘那边我与她说”,戴老爷深知此子心思,但又不免啰嗦地嘱咐几句,“仙人也好,凡人也罢,世间至理,相通无二。出门在外,赠三句箴言,定要谨记。”
“阿爹请讲,孩儿定当铭记于心。”
“嗯”,戴老爷微微点头,将多年处世经验汇成三句,“不备不虞,切忌行动;见利见财,需察陷阱;有情有义,不可逞能。”
清风起身,面向生父而跪,随即叩首三下。一叩,谢养育恩情;二叩,敬通情达理;三叩,遵三句箴言。
“去吧”,戴老爷挥了挥手,示意清风早些去做准备,“遇到过不去的坎,回家便是。”
清风强忍内心波动,起身缓缓退出房门。待清风走后,戴老爷双眼早已噙满泪水,内心难掩激动与喜悦之情,亦有即将离别之伤感。
戴家出了位仙人,是何等光宗耀祖之事!
次日清晨,清风整理好近年积攒的符咒,带上些许盘缠准备出发去往虞国西南边境。临行前,清风将一封以“游学”为名的暂别信置于厅堂,信封署有“清月姐收”四字。
出了戴家大宅,迈出几步,清风回首望向宅门,蓦地转身双膝跪地,行一跪拜,叩首伏地良久。
别了大宅,清风再访郊外荒洞,三年前在此荒洞拾得古籍两本,今将离开也算是来道个别。此洞幽静深邃,越往里探越是寒冷异常。清风初来此洞时,尚幼,未敢深探,止步于洞口二十余步。如今清风初入仙道,已具神识,虽神识微弱,但探查洞内情况一二倒也无碍。
清风立洞口,凝气入目,神识遁出,飞入荒洞之中,一瞬便至当年拾古籍之处。神识再入几步,忽察有几片碎衣露于地表,再聚神探查,见旁有一人形枯骨,枯骨身上衣物几乎完全腐烂,其颈椎断裂,似被人一击断颈而死。离枯骨两步之遥有一袋状物,大小与巴掌无异。
清风神识无法再往前探,修为不够,神识太弱。故,清风于洞口附近就地取树木断枝两根,采枯草与松脂制作两个简易火把。片刻,清风举着火把来到枯骨处,拾起袋状物,打开袋口却难察里面状况,随即开启神识探查,发现此袋似乎为储物袋,只是里面现已空无一物。清风二指引灵,将地上一碎石置入袋中,察觉无恙,确信此袋为储物袋,甚喜,随后将身上符咒一一归类置于袋中,如此取符施展便灵巧许多。
若再往里走,寒气愈盛,似乎这凡间油火经不住这寒气。清风遂将两支火把嵌入洞壁之上,火光可微微照亮身旁,随后取一照明符投掷于洞内,符随灵动,贴于数十步开外洞壁之上,方见洞内一二环境。此洞地上坑洼不平,泥泞状,却有一层白霜附于泥土,使其坚韧如石。洞顶伫立大小不一的倒峰尖状崖石,水汇尖而未落,固成冰锥,似猛兽利齿,锐而寒。
此寒颇为诡异,清风取两枚疾行符贴于左右两胫,谨慎挪步前行。疾行符在危机时刻可助双腿疾行,快而灵巧,短距速移。因资源匮乏,清风总共只绘制了四枚照明符,方才探洞已用两枚,内洞若无探索价值,应原路返回为好,况挪步至此,内洞寒气如刺骨般袭来,身体着实难以承受。
此洞越往里走,越是开阔,当用出第三枚照明符时,清风忽察前方又现一枯骨,遂缓慢移步靠近。枯骨着一黑袍,半坐,背靠洞壁,胸前衣物已腐,半露胸骨,骨显黑,有裂痕,似毒物重击胸部,随后毒发而亡。枯骨旁亦有一储物袋,外观与洞口拾得之物无异。清风神识探查袋内之物,有地图一张,书籍三本,破碎铠甲一件,法器数件,丹药数枚,另有山桃大小石块数百枚。
洞内不便细察各物,清风一一归类收于袋中,待出了这荒洞再仔细研究。至于袋中那数百枚石块,令清风很是疑惑,遂取一块于手中。霎时,石中迸出大量灵力,由掌心灌入全身经脉,清风顿觉全身灵力充沛,神识也恢复不少。正当清风思忖着此石是否为灵石时,一股莫名的危机感霎时袭来,几乎出于本能反应,催符而动,速避数步开外。就在清风躲开的一瞬间,似一重物撞击方才所立之地,霜泥溅起,地面现两人身躯大小坑洼。
清风不知被何物暗袭,定睛看向坑洼处,却不见袭击之物踪影,心知此地不宜久留,遂警觉地面向坑洼方位慢慢朝洞口退去。刚挪一步,察坑洼之处上空约一丈高有一晶红菱状物,此物长半尺,宽约一寸,半倾斜,似嵌在空中,正散发着血色光芒。几息之间,自晶红菱状物周围起,自上而下,渐露棕褐色。待清风再次凝神定睛,一条巨蟒赫然现于眼前。此蟒长约两丈,径约一尺,褐色鳞片裹身,上半身直立于空。巨蟒吐信间不忘晃动蛇头,甩掉上颚粘上的泥土,随后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清风一声怒吼,吼声响彻荒洞,振聋发聩。
清风大感不妙,立刻另取两枚疾行符复贴于双胫,随即拔腿就往洞口飞奔。巨蟒方才隐秘一击未得逞,颇为恼怒,紧追不舍,期间不断伺机从口中喷射数枚冰锥直击清风。
清风仗疾行之灵巧,在地面与洞壁间反复交替奔跑,躲避冰锥袭击。只是这巨蟒速度竟如此之快,双倍疾行符难以拉开距离,反倒越来越近,不得已,再取两枚疾行符,以三倍之速狂奔。同时,清风伺机取爆破符掷于洞顶倒峰崖石,想以其尖锐之势奇袭巨蟒。未曾想,数块尖锐崖石落于巨蟒身上竟如瓷碗落地般破碎。这巨蟒鳞片竟如此坚韧!万幸之事,在灵石的加持下,清风已近洞口,出了这封闭之地,在洞外或有一线生机。
一道残影从洞口闪出,随后迅速蹿入林中。巨蟒紧随其后,寻着清风气味不断逼近。入林瞬间,因周围环境变化,巨蟒鳞片颜色也随之变成青绿色,与环境融为一体。清风无奈,不得已取出最后两枚疾行符,以四倍速穿梭于密林之中,同时也在思考如何摆脱巨蟒的追击。此地为一片广袤密林,树木丛生,木硕且直,高耸入云,有遮天蔽日之势,亦有星星点点瘠土区域,引灌木百草汇聚,不与参天争露。清风察觉巨蟒虽紧追不舍,却似有意避开灌木所生之地。此时,密林之上已是艳阳高照,阳光透过叶缝撒下点点光斑,清风盯着不断从身上闪过的光点,猛地惊醒,莫非此蟒喜阴惧阳?
为证所想,清风不断在密林中绕行,终寻得一径约五丈灌木聚集之地,然其长势甚茂,故取四枚利刃符,围灌木而奔,见机催符,将灌木从中削去大半,再取四枚灼烧符,燃尽落木杂草,得一裸露平坦之地,立刻奔至其中心位置。
果不其然,巨蟒追至灌木周边,其速渐慢,围而不进,踌躇不前。烈日当空,清风所在之处,无硕树遮蔽,艳阳可直射而入。七月晌午,阳烈且毒,晒得清风汗珠不断从脸上滑下,可此时仍不可大意,需死死盯住巨蟒动向。
巨蟒不知所攻,却仍不愿罢休,多次欲强行进入,终因烈阳灼其鳞甲,令其疼痛难忍,遂久守不攻。清风明白,若日落西山,必死无疑,可如今却只能坐以待毙,毫无他法。
一炷香后,或是这巨蟒没了耐心,竟猛地扎入地下,以潜行之法靠近清风,欲从下而攻,拖清风入土。清风大惊,究竟是何种原因,此巨蟒有如此决心定要将自己置于死地。清风大脑不断搜寻原因,千钧一发之际,蓦地摘下腰间储物袋,往密林中掷去。
巨蟒察觉后立刻掉头前去追储物袋,片刻贯土而出,叼住储物袋,随后回头凶狠地看了一眼清风,便朝荒洞方位离去。
良久,清风仍惊魂未定,双腿早已耐不住酸痛,颤颤巍巍,见巨蟒并非佯装离去,便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再取一灵石,补充灵力,此地仍不可久留,当速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