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超市

曲溪瘫坐在地上，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天地仿佛都在旋转，她眼睛昏花，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过了好一会儿，觉得头晕的情况有所缓解，才扶着购物车，准备从地上站起来。

只是，感觉似乎有些不对，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白衬衫？里面还穿了一个黑背心，下身是牛仔裤和运动鞋，肩上还挎着一个背包。难道她记错了，自己出门时穿的不是裙子吗？

大脑又感到强烈的眩晕，她忍不住闭紧双眼，用一只手用力按压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片刻，她再次睁开眼，另一只手扶着购物车，身体摇摇晃晃，试图站起来。

可映入眼帘的购物车，再次让她觉得一阵恍惚。

红色？怎么是红色的？

红色的扶手和金属的结构非常显眼，可是，她明明记得购物车是蓝色的。

依靠购物车支撑着身体，她站起身来，感觉到腰背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膈着她。

她伸手往背后一摸，那是一个木质长棍，正别在她腰间。只是摸到了东西的柄，她就大概猜到了这是什么。

将东西从腰间掏出来，是一把消防斧。

曲溪打量着这把斧子，拿在手里莫名觉得顺手，可自己过去没怎么用过斧子。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朝四下看看。无论是谁在超市里拿着一把斧头，都会看起来有些危险吧。

可等她环顾四周。

空无一人。

就在十几秒钟前，超市里的人还熙熙攘攘，下午六点半的打折商品，每天都能吸引来许多顾客。

人群大多围在柜台前，有时把货架间的过道挤的水泄不通。

可是现在，四周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都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沉静而绵长。

曲溪紧张的握着购物车的扶手，站在原地，朝附近的几排货架又张望了一下。

刚刚就在她身后两步的位置，那儿还有几个学生在买饮料。再往远处，那里也有一个理货员，收银处更是还有一群人在排队结账。可现在人怎么都不见了。

这才过去了多久，最多两分钟。她确信自己只是头晕了一下。

其他人的突然消失，让她有些紧张。

她低下头，看着红色的购物车，还有和自己出门穿的不同的衣服，手指微微颤抖。

太奇怪了，难道是有人在跟自己开玩笑？或者是自己精神出问题了？

她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壮着胆子，对着空荡荡的超市喊了一声，“有人吗？”

声音在超市中回荡，但没有人回答。

手里拿着斧子有些行动不便，就被她顺手先放进了购物车。

现在的情况她搞不太懂，斧子这种能用来防身的，她当然也不敢乱扔，就怕万一后面起到什么作用。

可除了那把斧子，她觉得后腰上仍旧被东西硌着。

伸出手往身后摸去，指尖感受到冰冷的金属材质，握柄，扳机……

这是一把手枪。

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几乎没怎么接触过手枪。

唯一触碰过的与其相近的东西，就是一位老乡家里的土枪。她那时无意触犯法律，但也是迫不得已。

可话说回来，现在她身上为什么会有一把手枪？

脑海中一一闪过最近接触过的人。

会不会是有人要栽赃报复她。

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无业游民，社会闲散人员，完全不具备任何威胁。

现在超市里没人，她也不怕被人看到，走了两步躲开监控，直接将手枪从身后掏出来。

枪身漆黑，有些磨损，看起来用了很久。

她取出弹匣，看了看里面的子弹，5.8整整20发。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将弹匣重新装好，然后把手枪别回后腰，用白衬衫的衣摆将其遮住。

她用手指捏紧了购物车扶手，现在还能感受到扶手上的余温，好像自己在这之前，就已经握着很久了。

现在这情况太奇怪了。为什么其他人突然都消失了？为什么自己晕了一下，出门时穿的衣服，就变得和记忆中不同了？为什么身上会出现把斧头和手枪？为什么购物车也变了颜色？

无论怎样，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曲溪推着购物车准备离开，目光随即转向了购物车里的东西。

几桶可乐，泡面，自热锅，还有些午餐肉罐头……

这根本不是她之前推的购物车。

这种饮料、速食，根本不在她的日常饮食中，她平时很少食用。

除了这些，红色的购物车里还有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只不过看起来有些脏，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怪味，像有大量血液凝固在上面。

这双肩包的款式，正是曲溪平时常用的那类。她拉开背包的拉链，翻了翻里面的东西。

如果这背包是别人的，那现在也顾不得礼不礼貌了。

她看着背包里几样简单的东西，纸巾、绷带、酒精、打火机、手电筒、巧克力、弹夹，还有……

她伸手从包里取出一个破烂不堪的笔记本，封面已经只剩半拉，里面的纸张也破碎的根本看不清内容，其中还沾了不少血渍。

曲溪抬头环视了四周，还是谨慎小心的将笔记本收起来，先离开这里。

她将背包挎在肩上，虽然还没打开看，但心里有种莫名又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本笔记本很重要。

双手推动着购物车，曲溪缓缓往超市出口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警惕着周围的环境，同时还想要发现一些关于当下情形的线索。

超市里安静的像一潭死水，在这儿待久了，让人感到莫名窒息，好像被封在一个密闭空间里一样。

这种感觉催促着她加快了脚步。

购物车的车轮碰撞到地面，发出一些刺耳的声音，在空旷的超市里，听起来尤其响亮。

车轮滚动时尖锐的声音不断响着，仿佛死亡序曲。

惨白的灯光，照着整间空无一人的超市，货架一排排整齐的立着，却没有一丝生气。感觉就像零几年的时候，那种美好的有些诡异，形似阈限空间的广告图。

光滑洁白的地板上，偶尔有一两串匆忙的脚印，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

远处的冷冻柜后面，一男一女两人，躲在那儿，看着这一切。

“她……”

男人蹲在地上，额头上不知何时渗出了许多汗珠，目光凝重里带着迟疑，紧紧地盯着那推着红色购物车的女人。

他纠结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醒那个女人。

“要不你喊一声，但是别去找她。要是情况不对……我们就跑……”同他一起的女人，就躲在他身后一点的位置，压低了声音说道。

但因为内心无法遏制的绝望和压抑，导致她说话时喉咙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