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瑞王府,瑞王掀翻了桌子,脸色涨红的看着王府管家,问道:“他当真这么说?”
王府管家哆嗦了一下,颤声道:“属下句句属实,诸葛大人,不,那诸葛飞的确是这么说的!”
“看到了吧,他这是彻底和本王撕破脸了!”
瑞王转过头,看着一名中年男子,厉声道:“徐先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中年男子叹息口气,低头不语。
瑞王脸色阴沉,喃喃道:“仗着父皇器重,居然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了,诸葛飞啊诸葛飞,你已经膨胀至此了吗?”
一名谋士看着他,上前道:“殿下,那诸葛飞怕是一开始就没有想着归顺殿下......”
“哼!”
瑞王冷哼一声,说道:“狂妄,以为没有了他,本王便夺不了嫡了吗?”
虽然瑞王被诸葛飞气的七窍生烟,但他此刻却也只能掀掀桌子,咒骂几句而已。
左骁卫中郎将已经是正四品的武职,更何况他还兼着礼部郎中,翰林院侍读学士,重重身份,再加上一个天子宠臣,朝中还真没有人敢动他。
一腔愤怒无法排解,瑞王召了几名舞姬,一边喝酒,一边看她们跳舞,派遣心中的烦闷。
一道人影从外面走进来,走到他身前时,拱了拱手,说道:“殿下。”
“何事?”瑞王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
徐先生虽然是他十分看重的一个谋士,但他向来都主张让他拉拢诸葛飞,为此送出去了不少礼物,可今日诸葛飞与他彻底翻脸,连带着让他对这位徐先生都不满起来。
徐先生躬身道:“回殿下,属下家中前几日来信,说是老母病重,属下要离京侍奉一段日子,特来向殿下告假。”
“走吧走吧。”
瑞王挥了挥手,说道:“本王同意了。”
“谢殿下。”
徐先生拱了拱手,最后看了瑞王一眼,转身离去。
片刻后,瑞王府外,一名年轻人背着行囊,快步追上前面的一道身影,问道:“师父,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为什么不留在瑞王府?”
徐先生回头看了一眼,轻叹道:“再厉害的泥瓦匠,也无法将一滩烂泥扶上墙,这个泥潭,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免得到最后将自己陷进去......”
......
想要在朝堂混的如鱼得水,要么是有着雄厚的背景和势力,要么就抱上一条粗大腿。
什么靖王瑞王的,加起来都不如夏皇的一根腿毛,只要不做出越过夏皇底线的事情,在这京都就能活得很舒服。
和瑞王摊牌已经有几天了,他也没有做出什么举动,让诸葛飞也逐渐意识到,从两年多前入京到现在,一路摸爬滚打,自己也算是有些身份的人了......
临近年底,兵部还有些杂事,需要经过他的手,诸葛飞来到自己值房的时候,吴郎中正捂着肚子,满头大汗,见他进来,立刻道:“诸葛大人,你来的正好,周侍郎那里催的急,你帮我将这些整理好的卷宗交给周侍郎,我先去趟茅厕......”
“去吧。”
诸葛飞对他挥了挥手,拿起桌上的卷宗,向侍郎衙走去。
兵部有两位侍郎,一位就是他认识的王大雷,另一位周侍郎似乎在边军中待了不短的时间,前两天才回来。而且据说这位周侍郎和自己的朋友周雪岩好像是一家。
诸葛飞走进堂内,没有看到王大雷,只看到一名中年男子坐在位置上,不用猜他就是那位周峰周侍郎了,他将卷宗拿过去,放在桌上,说道:“周侍郎,这是兵部司的卷宗。”
“兵部司?”
周侍郎抬头看了看他,问道:“你是何人?”
诸葛飞道:“诸葛飞,奉陛下旨意,暂任兵部郎中。”
周侍郎拿起那些卷宗,随意的看了看,随后便将之重重的摔在桌上,冷声道:“一团乱麻,兵部司整理的是什么东西,拿回去重新整理,全都整理清楚了再来交给我......”
诸葛飞微微一愣,不知道这位周侍郎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难道是吴郎中整理的这份东西有问题?
他将之重新拿起来,准备带回去让吴郎中再看看,顺便传达一下这位周侍郎的意思。
周侍郎看着诸葛飞走出去,才缓缓站起身来,这位新来的诸葛郎中,与他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看起来有些气盛,此类属下,在启用之前,需要好好敲打敲打才行。
他踱着步子,走出衙门,听到走廊上有两名小吏在议论。
“真的啊,诸葛大人当着陛下的面承认他想报复刘侍郎,这样陛下都没有罚他?”
“不止没有罚他,还重赏了呢,刘侍郎就倒霉了,本来这吏部右侍郎之位应该是他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这算什么,户部韩侍郎那才叫惨呢,他得罪了诸葛大人,现在连命都没有了,还有刑部许侍郎,听说已经被流放了,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诸葛大人的报复......”
“还有礼部那几位司郎中,当初和诸葛大人抢送婚使来着,结果一个出门被驴车撞,一个走路摔断腿,一个拉稀一个月啊......,简直太惨了!”
“诸葛大人当真是我见过心眼最小,胸襟最小,最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人......”
“嘘,小声点,被他听到我们就惨了!”
......
听着两位小吏的议论,周侍郎站在衙前,一时面色发白,一下又一下的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无他,唯心虚耳!
诸葛飞走进值房,将那一叠卷宗又放在吴郎中的桌上。
“哎,真倒霉,昨天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吃坏了肚子......”
吴郎中捂着肚子,从外面一步一步挪进来,挪到桌前的时候,看到桌上的卷宗,诧异道:“诸葛大人,这......”
诸葛飞道:“我刚才拿给周侍郎看了,周侍郎说这些卷宗整理的一团乱麻,让拿回来重新整理,整理好了再交给他。”
“一团乱麻?”
吴郎中怔了怔,说道:“我明明整理的很认真啊......”
诸葛飞摇了摇头,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周侍郎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吴郎中你可要小心些啊......”
“啊?”
吴郎中面露苦涩,说道:“王侍郎还好说话一点,周侍郎的脾气向来不好,这下可完了......”
他颓败的坐回位置,忽然看着诸葛飞,试探问道:“诸葛大人,您当真在陛下面前说,你是为了报复礼部刘侍郎......”
诸葛飞点了点头,说道:“常言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刘大人无缘无故的刁难与我,再下自然也要礼尚往来的还回去...”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周侍郎快步走进来,大步走到桌前,拿起那份卷宗,看着诸葛飞,满面笑容道:“这卷宗整理的很好,是本官刚才看错了,看错了......”
诸葛飞还没说话,周侍郎又道:“原来这位就是新来的诸葛大人啊,当真是仪表非凡,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啊,本官刚刚睡醒,有些迷糊,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诸葛大人不要见怪。”
??
诸葛飞和吴楠两人一脸懵逼!
“周侍郎客气了。”
诸葛飞摇了摇头,说道:“周侍郎也是一心为公,我怎么会见怪呢?”
他不由的多看了这位周侍郎一眼,吴郎中说他脾气不好,净瞎说,这么彬彬有礼的一个大人,怎么就脾气不好了?
周侍郎看着他,脸上带着笑容,问道:“我刚才和诸葛大人说话的声音是不是有些大,诸葛大人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没有啊。”他真心没觉得刚刚周侍郎是再给他下马威,哪怕给了,上官对下属的这种态度也是无可厚非的。
周侍郎客气的过分,诸葛飞心中反倒有些诧异,说道:“周侍郎刚才的声音并没有很大。”
“没有很大就还是有些大了......”
周侍郎吞了口唾沫,说道:“本官下次一定注意,以后我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诸葛大人尽管直言,千万不要记在心里啊......”
周侍郎神色紧张的说了一番话,这才走出了这间值房。
周侍郎实在是有些客气的过分,甚至有些卑躬屈膝了,刚才那么一瞬间,诸葛飞差点以为他自己不是兵部郎中,而是兵部尚书了。
诸葛飞望向吴郎中,不确信道:“周侍郎的脾气不好吗,完全看不出来啊......”
吴郎中吞咽了一口唾沫,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的周侍郎,喃喃道:“周大人这次回来,改变倒是挺大的......”
诸葛飞眼见着周侍郎出门的时候,还回头对他躬了躬身示意,中华自古都是礼仪之邦,都是侍郎,如果礼部侍郎刘栋勋也能像周侍郎这么懂礼貌,他又何必浪费那点儿油墨和纸钱。
不过周侍郎这令人意外的客气举动,倒是搞得诸葛飞都有些诚惶诚恐了!
礼部。
祠祭司郎中刘洋坐在自己的值房中,喝着茶哼着曲儿,好不悠闲。
自从那个小心眼的扫把星走了以后,礼部众人的日子就好过得多了,不会莫名其妙的遭灾,也不用担惊受怕,喝茶的间隙,他还有空乞求漫天神佛保佑,让那个扫把星再也别回来。
礼部最近不太平,刘侍郎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十拿九稳的吏部侍郎被人搅黄了,尚书大人很生气,刘侍郎的情绪也不高。
这些事情,都没有逃过刘洋的眼睛,甚至在这之前他就知道,刘侍郎这次肯定要被淘汰,根据他的观察,没得罪那扫把星的人,都有许多遭了殃,和他结下梁子的,还没有一个人逃的脱他的报复,按照常理,刘侍郎也不会幸免。
至于这一次的报复,到底是开始还是结束,他就不清楚了。
他小口滋溜了一口茶,精膳司郎中从外面走进来,看着他,问道:“刘侍郎母亲明日六十大寿,刘大人要去贺寿吗?”
“当然要去。”
刘洋站起身,说道:“六十大寿可是大事,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要是不去的话,刘侍郎心里会怎么想?”
“那明晚我们一起。”
高郎中点了点头,又叹息口气,说道:“刘侍郎这次若是能够能拿下吏部右侍郎的位置,那便是双喜临门,老夫人六十大寿上也会增色不少,可惜被那诸葛飞搅黄了,难怪刘大人那么生气,说是要和那诸葛飞斗到底......”
“斗,斗到底?”
刘洋怔了怔,问道:“怎么个斗到底?”
精膳司郎中笑了笑,说道:“侍郎大人拿诸葛飞没办法,可不代表拿其他人没办法,那诸葛飞的岳父不是朝阳县令吗,朝阳县今年应试的秀才名额,比往年少了两成,这是朝阳县令的教化之失,若是这个数字明年再减少,他就要被调往外州了......”
朝廷向来都极重教化,毕竟朝廷如今大部分都是靠科举取仕,通过科举晋升上来的,日后都会是朝堂上的中流砥柱。
外州县令,若是连续三年教化考评不合格,要么降职,要么罚俸,京畿地区还要更严格一点,连续两年教化不合格的,很可能会被调往外州县,虽然同样是县令,但外州怎可与京都相比,是明显的降职了。
官员的教化考评不归吏部管,而是归礼部,参与科举的秀才人数就是其中的一个考核标准,不过这个数字每年有波动很正常,除非是连年降低,否则礼部也不会刻意为难。
但如果礼部侍郎想要用此来刻意为难的话,也是合乎律法的。
刘洋回过神来之后,抿了抿嘴唇,看着精膳司郎中问道:“你是说,刘侍郎要动诸葛飞的岳父王汉升了?”
精膳司郎中点了点头,说道:“刘大人应该是要报上次的仇了。”
刘洋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哎,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这些事情我们管不着。”
精膳司郎中挥了挥手,说道:“明日酉时之前,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去刘侍郎家贺寿。”
刘洋扶着额头,说道:“明日,明日我怕是去不了了......”
刚才他还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却忽然反悔,精膳司郎中看着他,诧异道:“啊,为什么?”
“明天,明天我......”
刘洋想了想,看着他,说道:“明天我可能会生病,你们到时候帮我向刘侍郎赔个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