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重洲口,薰一见到五月就说:“我要开花店了!”
五月还以为薰说的“开花店”是出演什么新话剧,于是问道:“什么角色?”
“不是话剧,我要开花店,卖花。”
“你……”
“那么惊讶吗?”
“一边演话剧,一边开店?”
“不演话剧了。”
“哎呀,那多可惜啊!为什么……”
“没什么可惜的……”
“可惜!之前不是都演得好好的吗?”
“谁都能演成那样。”薰说着,露出爽朗的微笑,“之前我也一直认为自己是有天赋的。后来才发现那就是一场梦,是幻影,是错觉,更容易吸引年轻女子。假如换你来演,只要稍微练习一下也能演得不错,还有可能比我演得更好。”
“我这样……”
“你可以的。总之呢,我放弃话剧了。这不是自信与否的问题,对吧?我做什么都能做得不错,因为我比较有自信……只是,一旦因所谓艺术的光芒而飘浮不定,被其光芒遮了眼,那么身处这八重洲口的人潮之中就很难把自己当成普通人,我讨厌自己变成那样任性的人,况且原本也不是什么天才……”
“……”
“因为本就是个平凡的人,所以我觉得生活在花丛中就很好,很快乐。我们在外面约见面的时候,或许我浑身还会散发花香呢。我啊,想了很多,你可要成为我的后盾呀!”
“我……我能成为你的后盾吗?”五月说着,就被她惹得笑了起来,“你不是还有哥哥吗?”
“哥哥不行!精神上倒可以依赖,可是一旦遇到实际问题,他就只会‘哦,这样啊’地陷入思考。在他思考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出决定了……”
“是吗?”
“我还想找你的母亲商量呢。”
“我母亲……”五月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吧!五月,你不吃河豚吗?我们去吃那家每天都空运来明石鲷鱼的店?”
“你真是什么都知道。”
“和股票公司的人,不对,是和证券公司的职员一起吃过饭……我去证券公司妇女咨询部的时候,一个靠股票赚了不少的阿姨邀请我去吃来着:‘小姐,我们走吧!’可有意思了。明明我还是个孩子,就因为交易股票,她就对我宠爱有加。”
“薰,去我家嘛!”五月缠磨着薰说,“在我家咱俩就可以像之前那样一起做饭,好吗?”五月希望的是,薰讲述自己开花店的高涨情绪能让一家人围绕的餐桌变得热闹起来,“而且我母亲也在家。”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从家里叫出来……”薰犹豫了。
“没关系的,我也想出来走走。”
“可是……”
“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等我们回去做。”五月没等薰回答,就迫不及待地走向了电话亭。
电话是峰婶接的。
“喂,峰婶,是我,五月。母亲在吗?”
峰婶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在忌惮什么:“小姐,就在刚才,柏木老师来了……”
五月心中不安起来,继续问道:“父亲呢?”
“从学校回来的路上,老爷绕道去了台球厅,从那里打来了电话。”
“在哪儿?”
“嗯?夫人吗?夫人在客厅,需要我去叫她吗?”
“不用了,我也没什么事。”
五月放下了电话,仿佛电话是什么不洁的东西。接着,她拿出化妆镜看了看自己的脸色,之后返回了薰所在的地方。
柏木在,就不能带薰去。可是,如果柏木是因为担心请假的自己而造访,那么有错的人就是忐忑不安的自己——五月希望如此。
“我家有客人,今天不行了。”
看到五月一脸失望的表情,薰说:“今天本来就是我约你出来的……”
“……”
“我还有一件事。”薰说着,向出口方向走去,“前几天桥本来我这儿了。然后呢,他告诉我他喜欢你。你听桥本说起过吗?”
“没有。”五月怔怔地嘟囔着。
“他似乎想让我转告,可是这种事本人直接说不是更好吗?明明是个大男子汉!”
五月正为家里的事而头脑沉重,甚至没有看薰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