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番外六十 儿女篇

沈太尉原配是崔氏嫡女，与萧家大夫人也算是同气连枝了。

当初沈家没有随老皇帝离开长安，沈夫人却因为萧夫人的死，和澹台凛对世家大族的清算怀恨在心，后来居然干出与澹台敬合谋暗算荆梨之事来。

事发之后，沈家为了保全自己家里，匆匆将沈夫人给处死，迎娶了王氏进门。

用王氏带来的丰厚嫁妆，资助了朝廷军队挺近京都，换来沈家家族的太平。

然而沈夫人留下的几个儿女年纪尚小不明就里，一直以为是王氏急着进门害死了他们母亲。

而沈家人为了掩盖沈夫人所做之事，任由事情发酵不管不问，以至于让王夫人不明不白的被几个孩子冤枉，只以为是孩子不满新妇进门，还一心想要讨好。

等到后来王氏知道之时，几个孩子也都大了，便是要将此事讲清楚，也得顾忌着沈家是否受牵连，儿子会不会也有性命之忧，一时间竟是憋屈在心跟谁都没法说。

沈太尉对此事，一直都是放任不管，王氏出身低微，当初也就是因为王氏好拿捏，这才任由此事的发展。

“五爷，您说夫人她心里苦不苦？莫名其妙被人冤枉了这么些年，便是想要个清白，都无从说起，夫人她被逼得都快疯魔了！”

沈玉珫望着院墙一角，颤巍巍伸出的石榴花枝，依稀记得前几日澹台灵星头上也带着一支如此模样的发簪。

疯魔了？估计再这么下去，王氏没疯，他便会先疯掉的。

他自由贪玩混不吝，胆子狂妄的敢跟澹台灵星姐弟俩打架，与陆星辰、澹台家姐弟俩，四人被称为长安小霸王。

可自打王氏知道真相的那天开始，他所有的自由美好都没有了，如同自由快乐的小鸟，被人生生折断了翅膀，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一旦他有想要玩耍的念头，王氏便会抽自己耳光，或是拿小刀割伤自己，让他看见母亲血淋淋的模样。

幼小的他惊恐万分抱着王氏：“娘，你不要这样，我听您的话，我一定好好听您的话！”

他被母亲这样一步步逼着，成为了长安人人夸赞的俊杰之才，便是一向对他漠不关心的父亲，也开始慢慢对他看重起来。

当然，也引来了几个兄长的不满。

他迫切的想要出去，想要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家，去外面的天地，感受一下自由的空气。

六月咸湿的海风吹来，让人有些寒意，沈玉珫却觉得这风里都带着自由的味道。

“沈小五，你说你这样是图个啥？”澹台灵星剥了个橘子，给趴在船舷边上吐得昏天黑地的沈玉珫。

沈玉珫接过身旁船员给的清水漱了口，这才将橘子含进嘴里，方才觉得好受了些。

“这海面开阔，是远在长安之人难以想象的，若是不出来走这么一遭，又哪里知道天下间还有这般风景呢，你说是不是？”沈玉珫望着海面，神情一片柔和。

澹台灵星趴在栏杆上回道：“是啊，我阿娘说，不出来走一走，难以想象山川河流之壮美，以前听万舅舅提起，便想要出来看看海的，一直没寻到机会，如今才算是得偿所愿了。”

沈玉珫回头望着她：“娘娘胸襟世间少有，你有这样的母亲，真是幸福！”

澹台灵星随即笑得一脸明媚：“对呀，我也是这么觉得，我阿娘啊，她懂的那么多，还从来不会逼我，像那些大家闺秀一般学甚子琴棋书画。”

“她说，让我来这世间，便是要看这世间的美好，我无须太过拼命，或是与人比较，只要开心就好！”

“你阿娘可真好！”沈玉珫回头，望着远处飞翔的海鸟，不敢去看她那刺眼的笑容。

船只在海面上缓慢行驶，挂着万家商行的棋子，远远看去这就是一艘商船，无人知道，这上面却是配备了大量的火器与兵丁。

“殿下，再往前，就要接近倭人与海盗出没的地方了！”船员过来禀报。

澹台灵星与沈玉珫研究着地图，计划着在哪里与敌人交手。

在船上待了这些天，沈玉珫已经适应了船上生活，恢复了每日早起习武，晚间读书的作息。

澹台灵星收起地图，“沈小五，明日我请你看一场海上日出！”

烛火下，姑娘明艳的笑容柔和了几分，沈玉珫不自觉的呢喃了一声：“好啊！”

黎明时分的海面，一片浓郁的黑色中，浪花轻轻拍打着船只，让这一切都显得静谧无比。

澹台灵星坐在火炉边上，递了一杯酒给沈玉珫：“来，喝点酒，这黎明时分有点冷！”

沈玉珫接过酒水一饮而下，度数不低的烈酒烧灼喉咙，让他顿时猛咳了起来，眼泪都给咳了出来。

澹台灵星哈哈笑道；“沈小五，你平日里都喝的啥酒，居然难受成这样子！”

她一边打趣着，一边倒了杯热茶给他：“本想让你暖暖身子的，不想你竟是这么难受。”

沈玉珫连灌几杯茶水，这才将那种不舒服的灼热感给压了下去。

他素来不喜太过浓烈的东西，与人聚会时，都是喝清冽果子酒，从来不曾喝过这种烈酒，一时之间的难受可想而知了。

“殿下，作弄我你很开心么？”沈玉珫缓过神来声音低低的问道。

澹台灵星摸摸鼻子：“你可不能随便冤枉人，我是一番好意来着，哪晓得你压根受不住！”

沈玉珫冷哼一声：“你还在蹒跚学步之时我便认识你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

这丫头小时候最是顽劣，他没少挨澹台灵星的黑手，后来他被逼着各种学习，才开始与她慢慢疏远，没有如儿时一般胡闹了。

说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澹台灵星、陆星辰他们一道玩耍了。

澹台灵星自顾自倒了一杯酒，“沈小五，那日翁翁问我，对你这人怎么看，你知道我是怎么回他的么？”

沈玉珫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我说你这人啊，哪哪都好，就是......”

沈玉珫见她突然不做声，抬头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却见澹台灵星一脸惊喜指着远方海平面：“沈小五，日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