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观海先生

那年轻人脸色惨白,急忙后退:“不...不用了,我哪里都不去!”

“孬种!”文游呸了一声,不再与他说话。

陈老板端着一壶热茶过来:“不知是观海先生光临,鄙人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如今国丧期间,不得饮酒,且以茶代酒,敬老先生一杯!”

观海先生摆手道:“是我这弟子鲁莽,给东家店里添麻烦了!”

陈老板见着这观海先生,身为一代大儒,作为读书人仰望的圣贤之人,居然如此平易近人,越发对他尊重起来。

陈老板壮着胆子与观海先生说话,他平生最佩服读书人,当然,这读书人可不是魏大学士那样的,而是如观海先生这般,胸有沟壑还不鄙视他人的贤者。

小二又给添了些菜过去,回头见那年轻人居然还没走,顿时没了好脸色:“我说你这人,怎的还不滚?莫不是要我拿大扫把轰你才行?”

那年轻人舔着脸道:“小二哥,劳您让我多待片刻,我想聆听一番观海先生的训导!”

观海先生虽是翰雲书院的先生,可常年在外云游,能得他教导的学生少之又少。

很多读书人,都将听过观海先生讲课视为荣光之事。

而与观海先生齐名的松涛先生,虽是经常能见到,可这老儿好酒,就没人见他清醒过。

因而读书人,但凡能得这两位指点一二,必然会引为生平幸事。

年轻人好不容易得见观海先生,如何舍得放弃这个机会,便是小二拿刀子一般眼神看着他。

他也只当看不见,厚着脸皮在一旁坐下,听观海先生与陈老板说话。

“这是我大弟子荀秣,是荀家次子,生来体质较弱,这次前往长安来,一来是因为此间太平,再就是,老夫听闻长陵王府的沈神医,医术精湛,有妙手回春之术,想让他替我这弟子看一看!”

观海先生与陈老板介绍了荀秣,又接着道:“这是我五弟子文游,得了个斯文名儿,却似个莽夫,为人虽说有些彪悍,肚里才气那也是实打实的!”

文游哈哈笑道:“老师这是给我面子,我是蜀地出身,当日老师游历蜀中之时,厚着脸皮随了老师。”

“若非这等缘分,我哪有机会与老师做学生呢!”

旁边的年轻人听得满是羡慕,恨不得凑上去,学文游那般,厚着脸皮,让观海先生收了自己。

可自己方才说话太过放肆,如今竟是如何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了。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一紫衣女子入了堂中,径直走到观海先生跟前,微微欠身道:“听闻观海先生远道而来,妾身有失远迎,失敬之处还请见谅!”

观海先生摆摆手:“王妃客气了,本就是避难于此,能得王妃收留,已是感激!”

“王妃一介女子,能在长陵王离开之后,善待各地涌入的流民,且对治下之民不加税赋,可以算得上是德政了!”

周围人一听说王妃娘娘,纷纷就要下跪行礼。

被荆梨抬手止住了:“诸位不必客气,我来是为了迎一迎观海先生,无须太过拘束!”

来人正是荆梨,观海先生打关口进入,就有人上报到了王府。

她回府之后,听说观海先生落脚在东莱轩,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这位天下读书人的标杆,她必须得照顾好。

观海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不是魏大学士那般迂腐之人,却也不是什么清高之辈,待人接物很是平和,让荆梨顿生好感。

堂中之人一听,这紫衣女子便是长陵王妃,不由纷纷侧目。

见这位王妃果然如传言中那般,生有倾国之色,难怪会有什么狐狸精夺舍之类的传闻。

可再看这位王妃,头上仅有一支玉钗,身上也是寻常衣物,未见的有多华贵,与那传闻之中,魅惑君王穷奢至极的狐狸精压根不沾边。

再看她对观海先生毕恭毕敬,丝毫没有骄横之气,可见传言误人。

那年轻人自打荆梨入内,眼神就不由自主落在了荆梨的身上,被身后耿祺一个狠厉眼神过去,吓得浑身一哆嗦。

收回眼神之后,那道紫色身影却是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而后每每梦回之时,那身影总是魂牵梦萦,成了一生难以丢去的念想。

文游回头,正好看见这年轻人那隐晦而炙热的眼神,心中很是不屑,方才不见王妃之时,对人家多方诋毁,如今见着人家却又如此姿态,分明就是个色欲熏心的小人。

“王妃娘娘,”文游不怀好意道:“方才这厮觉着长安地呆着太过安稳,未免有些无趣,想要去陈留王或是河间王的封地走一遭,替王爷与娘娘体察一下外间民情,娘娘不妨谴人送他过去。”

那年轻人一听这话,顿时大急:“娘娘,王妃娘娘,小人乃是前学政宋大人之子宋清誉。”

“方才不过是玩笑之举,断没有其他心思,请王妃娘娘明鉴!”

荆梨这才看向宋清誉,细细看来,却与宋定明有几分相似之处。

“你在此作甚?”女子面色冷峻,声音清冷,哪里有半分的魅惑之色。

明明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宋清誉的心里却是一阵甜蜜,她居然在与自己说话!

荆梨见他神色茫然,似不知所谓的模样,越发的不待见:“你听不到本妃问话么?”

耿祺站在一边,对这登徒子眼里的靡靡之色,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当即抽出长刀,冰冷刀锋指着宋清誉,让他顿时清醒过来:“王....王妃娘娘,小....小的失礼了!”

“滚!”耿祺不欲与他废话,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来。

宋清誉不敢再造次,偷眼朝荆梨看了过去,却见那抹紫色丽人,转头正与观海先生说话。

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再看耿祺眼含杀意看着自己,忙不迭朝着观海先生一礼:“先生,学生方才不懂事,多有得罪!”

“日后还望先生赏脸,指点学生一二!”

说完便匆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向里面,想透过那微微打开的窗户,再见那抹影子。

“宋清誉,你频频回头作甚?”

“莫不是在看哪个小娘子?”对面茶楼二楼上,传来有人戏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