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你是不是傻啊

魏二姑娘不服气道：“天香阁如何就不是好人家姑娘去的了？”

“王妃都能去得，何以我就去不得？”

魏夫人气不打一处来：“那里伙计多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与男子来往接触像什么话！”

魏二姑娘气得直掉泪：“我都不晓得，这日子要怎么过，才是她口里的规矩，干脆学个木头人，不会说话不会笑，走路都不会了，我瞧着就极好的！”

说完一跺脚就跑了，气得魏夫人大骂孽障。

魏大姑娘在门口遇见妹妹，被妹妹瞪了一眼，却是面色如常的进了内室与母亲行礼：“阿娘，阿珺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这般没有规矩了！”

魏夫人一声叹气：“为娘何尝不知道，可她这脾气也不知是随了谁，愣是犟得让人没办法！”

母女俩正说着话呢，就听到外院的婆子过来道：“夫人，大事不好了，那婆子在房里又是摔碗又是砸盘子的，说大人要害死她家儿子！”

魏琳忍不住蹙眉道：“她儿子是个书生，她怎的就这般粗鄙不堪，竟是做出如此行事来！”

她说的正是那个欠了七凤楼姑娘银子的钱姓书生的老娘，儿子去给先帝守孝了，可这老母却无人照管。

这老婆子一想，不就是你们魏家人，说啥要给先帝守孝的吗，如今儿子不在家，她这生活没着落，那就得是魏家负责啊。

于是这老婆子带着另外两个老太太，一并敲响了魏家的大门。

魏大学士向来最重孝道，这几个老太太又是学生的至亲，人家求到门上来了，这不可能不管吧。

硬着头皮收留了几个老太太，谁知这几个老太太那是压根不拿自己当外人，在府里吃喝不说，还少不了拿东拿西的，让魏琳如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魏琳试图与这三个老婆子讲讲何谓妇德之类的，钱老婆子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她：“大姑娘，你脑子没病吧？”

“你让妇人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吃啥喝啥？”

魏琳正色道：“家中男子在外做事，自是可以养活家小的！”

钱婆子嗤笑：“好叫姑娘知道，我那死鬼男人刚成婚不久，为了出去挣俩碎银子，替人下河打捞尸体。”

“结果雇主家的尸体没捞上来，他倒是把自个儿搭河里了！”

“姑娘且说说，要不是我外出东家西家的给人浆洗衣物，我咋养活儿子？”

魏琳眉头轻蹙：“家中有族亲，有宗族可依靠，何需你自己外出谋生？”

钱婆子看她与看傻子无疑了：“族亲？宗族？乡下小门小户的，三年大旱又接着来水灾，死得死病的病，人家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居然还指望旁人来帮你？”

“一开始吃野菜，后来又吃树根吃草皮，吃田间的田鼠、山里的雀儿、最后啥都没有了，就只能吃观音土了！”

钱婆子满是浑浊的眼里，带了几丝苍凉：“姑娘，你知道啥是观音土吗？”

“白白净净的，和那上好的精面粉没区别，掺点野菜进去吃起来有些涩口，不是很好吃，可吃下去肚子就不饿了！”

魏琳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道：“不饿不是极好吗，如此无需再去抛头露面了吧？”

钱婆子却是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是啊，不会饿了，肚子越吃越大，最后撑破肚皮，人就该去阎王爷那儿磕头了！”

魏琳瞠目结舌，她出生之时，正是魏家鼎盛之期，便是吃个饭也得有几个仆妇伺候着，又怎会知道观音土这种东西呢？

“去岁又是瘟疫又是蝗灾，如今能活着的人，谁家都没了余粮，便是连浆洗的活计都不好找了！”

钱婆子接着絮絮叨叨说着：“我想让我那蠢儿子去做点营生，他偏要说先帝过世国丧为重。”

“那啥劳什子的先帝爷，活着没给咱们半分的好处，死了却要这么多人给服丧，你们魏家想要做那孝子贤孙，自己做去就是了，为啥非要拉着我儿子一道啊？”

钱婆子说到后面，已然带了怨恨，便是另外两个婆子也是满眼的怨愤，她们原想着儿子读书，若是出人头地了，便可以帮衬家里。

可如今科举停考了，儿子终日无所事事，本就遭家里人厌弃，居然还惹了这般祸事，这可要如何是好？

魏琳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准备去与母亲说说话，就听妹妹与弟弟在跟母亲吵闹：“不过是两块糕点，如今都是吃不得了么？”

这是她弟弟的声音，作为魏家唯一的男丁，自然养得极好，糕点瓜果这些不用旁人说，早早便有人给备下了，如今是谁不给她弟弟了？

魏珺的声音也跟着传了出来：“十五那日，是泰王府老太妃的生辰宴，早早便与母亲说了，要给我做夏裳的。”

“如今竟是没了影儿，难不成要我穿着过季的春衫去么？”

她即将及笄，正是长身量的时候，去岁的衣物已经短了一截，确实没法再穿着去赴宴会了。

魏夫人叹道：“不如，你穿你姐姐去岁的夏裳吧！”

魏珺满脸的难以置信：“母亲，如此这般出去，以后我还怎么见人？满长安的贵女怕不是要笑死我了！”

魏琳无奈进门道：“母亲，不妨先将给我的料子，紧着与妹妹先做吧，反正我不怎么出门，便是衣裳少些也无妨的！”

谁料，魏珺却是半点不领情：“谁要你好心？要不是你成天说你那什么德行，让满长安的女子都厌了你，我至于这么难堪吗？”

“你以为她们表面上推崇你，真的心里认可你了吗？”

“你知不知道她们背后都是怎么说你的，说你那么不想见人不想出门，要不干脆做姑子去算了，为何还要去祸害旁人？”

“啪！”一记狠厉的巴掌甩在了魏珺的脸上，白净的小脸顿时红肿了起来。

魏琳转头，就看见满脸怒气的父亲，在双目赤红的盯着妹妹。

“你既是嫌在这家里呆着不舒服，那便去道观里做姑子吧，想来清心寡欲的道观生活，会让你学会什么叫做规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