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沉疆歌踉跄之余却见一道翡翠色光芒从琴中夺目而出!
这道光芒与璇花的幽蓝色光芒猛烈地撞击在一处,咔擦一声在半空中炸裂散落了萤火无数,一道剧烈的冲击推开了空气,引得沉疆歌下意识地又急急退了几步。
那持琴之人和纪羽翰却对峙而站,谁也没有后退一步。
一个衣袂飘飘清雅得似不食人间烟火,一个则沉稳似深渊眼角笑意森然。
“阁下好身手。只是……”
纪羽翰的唇旁一抹弧度缓勾,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到:“只怕像周知府这样的身份是请不动您这样的高手吧?”
那人远远地看着纪羽翰,面纱之下看不清他的容颜和表情。
沉疆歌只是见他将琴横放与掌间,极为清冷地道了一句:“在下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你们要救的人,必须得死。”
必须得死。
沉疆歌虽亦杀过人,但是她却甚少从这么清雅的人口中说出如此决绝而坚定的话。
仿佛……
那不是一个个生命,只是个工具而已。
她的目光微微一暗,戒备地盯着那人,低声问着纪羽翰:“你有把握赢他吗?”
纪羽翰扫了一眼一旁早已瑟瑟发抖的母女二人,压低声音道了一句:“你先带他们走。”
沉疆歌点了点头,回头看的时候却见已经不见了方才那个为首的黑衣人。
她的心中一惊。
“糟了,放走了那人。”
沉疆歌懊恼地说道。
“无碍。他跑不远。”
纪羽翰又低声道了一句:“带他们走。”
沉疆歌不再犹豫,拉起妇人和孩子就要走,却觉身后一道寒意直击而来。
她下意识地转身拿刀去挡,却发现纪羽翰从侧边飞掠而来,横在了她与那持琴之人的中间!
原来,持琴之人趁他们谈话之间早已看准了契机,以极为快速诡异的步伐贴近了沉疆歌打算给她致命一击!
“嗤——”
沉疆歌只觉得自己面庞上一热,一股血腥的血液从纪羽翰的左肩喷出,洒了她满目的滚烫!
她惊恐地看到纪羽翰的左肩被那人的手指深深扎入!
他的左肩处很快一抹刺目的红染上了衣物,迅速蔓延散开!
纪羽翰的身子微微一颤,他低哼一声,却仍然一步不动地挡在沉疆歌的面前。
而此时,那持琴之人的目光落在了沉疆歌的面庞之上,似有一丝诧异掠过了他的眉目。
那人只是稍稍的一出神,纪羽翰的右手璇花飞掠起,以极为快速锋利的姿态迅速划过了那人的左肩!
瞬间,那人的左肩的白色衣物上便染开了大片大片妖艳的血红!
那人双眉紧皱,将指间从纪羽翰的左肩拔出,下意识地捂住了他的伤口!
“嗤——”
又是一股鲜血洒了沉疆歌一脸。
沉疆歌只觉得满目滚烫,而明明受了这么重伤的纪羽翰却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一般伫立在她身前,替她挡去所有的灾难。
在那一瞬,沉疆歌的心头一热,心跳得厉害。
他竟拿命护她?
在那一刻,沉疆歌忽然觉得她也没有那么希望眼前的这个男人死去。
她颤抖着双手想要扶住纪羽翰,却又缓缓缩了回去。
——他这般要强的人,一定不希望在此时露出虚弱的感觉吧?
两个男人皆捂着左肩,一个血窟窿触目惊心,一个半臂的白色衣物都被染成了血色。
——算起来,倒是谁也没捞得半点好处。
纪羽翰一抹唇旁的血渍,对着那人如同嗜血的凶兽一般冷厉一笑道到:“怎么,还要打吗?”
那人看了一眼纪羽翰似有不甘之色,又将目光扫过了沉疆歌。
不知为何,他往后退了几步,将琴负于身后,一个飞掠以极快的身法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沉疆歌见那人走了才长舒一口气。
纪羽翰却于此刻一把捂住了伤口,低哼一声,整个人缓缓朝着地面倒去。
“纪羽翰!“
沉疆歌顾不得其他,下意识地抱住了纪羽翰。
却于此时,她看到了他苍白如纸的面庞。
而他身上的血越流越多,根本没有要止住的迹象!
“纪羽翰!!!”
沉疆歌心急火燎,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生怕他晕厥过去。
纪羽翰拼尽了全力,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怀中。
沉疆歌脸一红下意识地想要闪躲,却似乎摸到一个坚硬的物体。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摸出了那个物体。
——竟是个烟花?
沉疆歌略略一思索,很快便找到火折子点燃了这枚烟火。
烟火咻的一声升空,在高空中炸开了一朵极美的花。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烟火势必能带来他的人。
想到这里,沉疆歌的心终于缓了一些。
但,与此同时,纪羽翰的手亦重重一垂,整个人倒在了沉疆歌的怀中。
“大姐姐,哥哥他好像死了?”
一旁的澈儿瑟瑟发抖地看着这一切,眼泪都被吓得在眼眶里打转。
季夫人一把捂住了澈儿的嘴,念叨着:“瞎说什么。大哥哥只是昏过去了,一定会有办法救他的。”
沉疆歌深叹一口气,将纪羽翰抱起,又对身后的母子说道:“你们跟着我走会安全一些。这里很危险。”
“嗯!”
澈儿坚定地认为跟着沉疆歌准没错,连忙站起搀扶着季夫人跟着沉疆歌往前走。
一路上,季夫人在沉疆歌身后总是欲言又止,上前了好几次还是退缩了回去。
沉疆歌知道她想感谢救命之恩却又说不出口,便道了一句:“夫人不必谢我,要谢,你得谢谢他。”
“是是是。”
季夫人连连点头,担忧地看着沉疆歌和纪羽翰。
这一路走了多远,这个公子的血便流了一路,这样下去,怕是凶多吉少啊……
终于,沉疆歌走到了一个僻静处的山谷,将纪羽翰放在了溪水旁的细沙上。
她回过头对母子二人说道:“这里虽是荒郊野外,但倒不至于有野兽。想来你们也累了,不如将就些先眯会儿。我给他检查一下伤口。”
季夫人和澈儿见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捡了些柴火生了火靠着树干渐渐睡了过去。
沉疆歌将纪羽翰的左肩衣物咔擦一声撕开,借着火光,她看到了一片血肉模糊!
“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你在强撑着什么……”
沉疆歌叹息一声,从怀中拿出了一瓶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