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候机室,祁欣支棱着两只兔子耳朵听她小舅打电话。
“嗯,知道……行啊,你定……不用,我订好了,直接过去就行……好……下午五点二十到,行,那就先这样。”
徐伟新挂了电话转头就看见他大外甥女正低头玩着手机,但那脖子却向他这边歪歪着,跟半身不遂似的。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各玩各的,祁欣也没问刚刚是谁的电话,就这么一路维持到阳市。
“我到了,嗯,对,第一航站楼……先放行李吧,完了你定……哈哈哈,我客随主便,行,听你的!”徐伟新一手拉着祁欣的行李箱,一手挂着电话,祁欣抱着书包默默跟在他身后,脖子伸的老长了。
取了大件行李刚拐出航站楼,眼睛就跟装了雷达探测一般,祁欣瞬间锁定了某个熟悉身影。
“看见了,看见了……”徐伟新说完一手扶着行李托运车,握着手机冲沈庭舟挥了挥。
不像徐伟新结婚那天的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今天的沈庭舟穿着白T恤牛仔裤,没有被发胶凝固住的短发随性蓬松地散在额前,宽肩乍臀大长腿,跟个朝气满满的大学生一般。
他就那么微笑着走近自己,先是摆手跟自己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始跟徐伟新熟络的拍拍肩,边走边聊起来。
嘴上跟徐伟新聊着,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祁欣,很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书包背到自己肩上。
祁欣没有拒绝,她乖乖地跟在两人身后,听他们聊着最近身边的事情,
沈庭舟开着一辆黑色SUV,看上去挺商务的,他和徐伟新将所有行李一一放进后备箱,祁欣则自觉地爬进后座。
“先去酒店放行李,然后带你们去吃饭,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我们出去玩儿怎么样?”沈庭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是透过后视镜看向祁欣的,很显然这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都行。”祁欣点点头,后视镜隔绝了那层让人脸红心跳的温度,得以让祁欣敢与他四目相对,虽然只有那么几秒钟。
她看到后视镜中沈庭舟眼角弯了弯,带着长辈对晚辈的一种宽容宠溺。
祁欣肺管子疼。
“行吧,过两天祁欣也该开学了吧,我就先带你在阳市转转,熟悉熟悉,以后有的是时间玩。”
沈庭舟开车的动作熟练流畅,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在方向盘与挡杆之间随意地拨弄,期间还跟坐在副驾驶上的徐伟新畅聊着,爽朗的笑声在车厢内回荡。
“都说了让你俩去我那你就是不听,还住什么酒店。”车子到达酒店门口的时候,祁欣听到沈庭舟在抱怨。
就连下车甩车门的动作都帅得一塌糊涂。(*≧▽≦)
“算了吧,你那儿闹闹哄哄的,也不方便。”徐伟新婉拒。
“啧,有什么不方便的,也都不是外人。”
叮铃!祁欣脑中警铃一震。什么不方便?怎么个不方便法?不是外人!谁不是外人?沈庭舟在阳市有女朋友?没听说啊!
祁欣的脑洞都要大出银河系了,她偷摸观察沈庭舟的表情,没看出什么来。
在阳市比较有特色的一家饭店吃了顿接风宴,出来时天已经黑了。沈庭舟便将二人送回酒店让他们好好休息,约好第二天早晨来接他们后就开车走了。
阳市顶多能排的上二线中等城市,但好在也算是个历史古都,文化遗产遍地开花,致使整个阳市跟钢筋混凝土架构出来的那些繁华大都骨子里多了些许古风古韵的气息,很安逸也能教人放松下来。
由于情绪比较亢奋,祁欣一晚上都在翻来覆去的盼着天亮,六点不到就去“咣咣”砸了徐伟新的房门,导致她小舅的起床气一度达到了有生以来的最高峰值。
“祁欣你吃错药了吧!”顶着两个黑眼圈,徐伟新扎着头发趿拉着拖鞋一脸不高兴。
祁欣就跟没看见似的,她穿戴整齐,还特意画了画眉毛,打了个睫毛膏,在镜子前转了十来圈,觉得自己美美哒,才愿意迈出门,跟一只骄傲的小孔雀一般开着屏就飘进了徐伟新的房间。
“今天不是要出去玩么,快起床吧小舅。”
徐伟新哀叹一声摔上房门:“小祖宗,八点,八点才出发呢,你这是作什么妖。”说完又将自己扔回到床上。
“我高兴啊!”祁欣笑呵呵的走到窗前,“哗啦”一下将窗帘打开,一瞬间阳光普照房间,将徐伟新那困顿的幽魂照得无所遁形灰飞烟灭。
“祁欣!”徐伟新火了,但眼瞅着自己亲外甥女那让人能得糖尿病的笑容,作为长辈的他也只能认命了。
将被子拉过头顶,闷闷的哀嚎声从被子里传了出来,在房间里绕梁三日指责着祁欣的惨无人道。
沈庭舟准时八点出现在酒店,换了一身蓝色户外运动装,鼻梁上架了副空军墨镜,那脸,那个头,那腿,简直是帅气的不要不要,祁欣被晃的都要睁不开眼了。
“先吃早饭,然后我带你们先在市内转转,有几个不错的景点值得去一趟,下午约了老余他们,一起吃个饭。”沈庭舟发动汽车缓缓混入车流中:“怎么样,来这儿头一天,还习惯吗?”这话显然是问祁欣的,徐伟新压根就没接茬。
“挺好。”祁欣腼腆的笑了笑。
“挺好?何止挺好,你是不知道,这丫头早晨六点给我从被窝子里薅出来,我杀人的心都有了。”徐伟新可算找到了能控诉的人。
“哈哈哈!”沈庭舟很不给面子的笑场了,没有墨镜遮挡的漆黑眼珠转动划过后视镜,看着低头羞红脸的祁欣。
之前他其实从徐伟新口中多多少少听过一些祁欣的名字,那时候祁欣在徐伟新口中就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魔头,性格单纯但脾气却倔的跟个小毛驴似的。
这些形容逐渐在沈庭舟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叛逆期中二小女孩的印象。
但最终当他接触到祁欣时,却发跟徐伟新形容的,以及他自己想象出来的大相径庭。
祁欣给他的感觉很亲和,似乎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没有什么距离感,虽然岁数小,但说话办事却很有分寸,看得出家教很好,他甚至有些羡慕徐伟新能有这样一个可爱清丽的外甥女。
想必以后熟悉了,还能更好玩儿些。
“祁欣……我也跟着伟新叫你欣欣,不介意吧。”
“啊?不会,不介意的。”祁欣声音不高,她怕压抑不住嗓子眼里的那股子雀跃。
欣欣,欣欣,前世沈庭舟就很喜欢叫她欣欣,到现在她都记得沈庭舟第一次吻她面颊时,那声低沉暗哑的“欣欣”就跟带着高伏电压一般直接从耳鼓蹿进心里,她差点当场就烧着了。
但她们的交集仅限于此,那是第一个吻,也是最后一个,第二天沈庭舟便消失了,她痛心疾首却遍寻不到。
直到沈家高挂白绫,沈老爷子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祸害,是妖精,是毁了他一生希望的源头,祁欣才知道,祁国航背着自己找了沈庭舟,说了什么已经无从知晓,但从祁国航在沈庭舟葬礼上也依旧是一副傲慢的姿态来看,她已经都能想到了。
祁国航想要个儿子,跟徐丽新离婚,甚至不再爱自己,祁欣都没有恨过他。但他对沈庭舟的所作所为却是不能被原谅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已亡人那种自私自利藐视生命的态度,是祁欣一辈子,甚至重生后都不能原谅的,那是祁国航骨子里的劣根性。
这一生谁都别想阻止她跟沈庭舟在一起,别说亲爹亲妈了,就是沈庭舟他自己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