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庭舟关上自己卧室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怎么就真同意她住下了呢?
祁欣说白天没时间来,要上学的,理由成立。
祁欣说不能让他的人情白搭,也不能让人家教练为难,所以每天时间最好固定,好让人家安排,理由成立。
祁欣说要好好学习,所以翘课不行,只能翘晚自习,理由成立。
祁欣又说九点学完车后末班车也赶不上了,而且宿舍晚上十点上锁,就算回去也得睡大马路,理由依旧成立。
然后呢?综上所述,每天放学过来学车,晚上就近住在他这儿,第二天坐车回去上学……好吧,坐车这点从沈庭舟这儿就不能成立,开车送吧,谁让这是自己心甘情愿供起来的小祖宗呢。
沈庭舟把房门全都关好,自己溜溜达达的去了员工宿舍。
祁欣爬在沈庭舟的那张单人床上,摸摸这儿,拱拱那儿,抱着被子嘿嘿嘿的一顿乐。
她在一步步的探着沈庭舟的底线,每次她以为踩到禁区的时候,就会发现警戒线委委屈屈的退了一尺,她再探,警戒线再退。无止境的纵容让祁欣压根就摸索不到沈庭舟的底线,仿佛在她这,做的再过分那都不叫事儿。
压抑不住心里的窃喜,祁欣给Kelly发了个微信过去。
欣懒懒:【知道我在哪吗?「嘚瑟」】
Kelly五秒回复,Miss Kelly:【在你沈叔叔床上?】
欣懒懒:【卧槽,你怎么知道?】
Miss Kelly:【卧槽,你真把他搞定了?「惊讶」】
欣懒懒:【是我把他的床搞定了。】
Miss Kelly:【什么意思?】
祁欣直接发了段语音过去,将事情经过讲了一下。
Kelly回复:“做法还是值得表扬的,但进展太慢了。”
欣懒懒:“那你说怎么办?”
Miss Kelly:“你再坚持两天,容我想想办法。”
Kelly能不能想到办法祁欣不知道,但她觉得自己的进展已经不算慢了,至少她是第一个住进沈庭舟在阳市准备的家里,第一个住进他在厂子的宿舍,更是第一个偷摸他的手能让他敢怒不敢言的人。
第二天一早,沈庭舟从食堂打了早点带给她,祁欣刚吃了两口忽然想起正事,昨天光激动了,差点忘了。
“你看看这个。”祁欣把自己拍到的照片和那个不着调的记者拍到的照片交给沈庭舟,说;“这张是我在海市无意中拍到的,这张是有人在阳市拍到的,我其实还想再查的,但没查到有用信息,又怕耽误你事,所以先拿给你看看。”
沈庭舟不赞成的瞪她:“你派人查余则?为什么?他……”
“怎么了?”祁欣看到沈庭舟的视线凝固在照片上,神色复杂难看,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说这照片是在哪拍到的?”沈庭舟举起两张照片,神色萧杀的看着祁欣。
祁欣也不瞒他,如实将两张照片的来历说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你认识那辆车?”祁欣看沈庭舟的脸越来越白,有些不放心。
沈庭舟过了好久才从喉咙里滚出一个淡淡的“嗯”字。
祁欣:“这车是……”
沈庭舟放下照片,有些焦躁的捏捏眉心:“我表哥沈庭峰的。”
“你表哥?应该是你堂哥吧。”同样姓沈,还都追庭这个字,怎么可能是表哥。
谁知道沈庭舟摇摇头,嗤笑一声,嘴角扯出几丝嘲讽的弧度:“是表哥,我大姑家的表哥。”
“……你,姑父倒插门?”这是祁欣唯一觉得能解释通的。
沈庭舟:“不是,我表哥以前不叫这个,是我出生后他改的。”
“因为你出生了,所以你姑姑给你表哥改名字?”这是什么逻辑?
沈庭舟一直没说话,过了好久好久,祁欣碗里的粥都凉了,才听到对方说:“我父母是大学期间认识的……”
有情况!祁欣立马支起耳朵,眼睛不敢乱瞅,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听。
“这些事情我也都是东拼西凑听来的,大学毕业我妈参加了一个援非的关爱项目,做了一名志愿者。我爸没听家里的劝告也跟着去了。结果我妈没事,但我爸据说是感染了一种当地的病菌,回国以后断断续续也没治好,过了没几年就去世了。”
“因此我爸全家都恨我妈,包括我爷爷。我不知道他们当初都是怎么想的,只知道我妈在我爸临终前通过内部关系取得了我爸的……精/子,在我爸去世后的两年内经过反复尝试才有了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想看看祁欣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祁欣很平静,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就是那么安静的听着,没有任何好奇多嘴的追问,这让他心里放松了不少。
“我爸上面只有三个姐姐,他一没,我爷爷和三个姑姑受打击挺大。是爷爷第一个肯接受我的,听说一共做了三次DNA比对,但我三个姑姑都不同意要我,说我是我妈阴谋生下来的,为的是沈家的钱,她可以母凭子贵什么的。”
中间说的有些含糊,可能沈庭舟自己也不太清楚,毕竟就如他说的,这种出生以前的事情,也只能是道听途说来的,几分真假都需要自己判断。
“我妈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据说是产后抑郁,也有说急性心梗,反正人是没了。爷爷把我接回家后,我大姑第一时间就给他儿子改了名字,也明确说明不欢迎我进沈家门,她坚信我爸是我妈害死的……”
“你在家里不好过吧。”祁欣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坐到了沈庭舟的旁边,慢慢伸出一只手抚上他的手背,安抚的摩挲着。
“还好,习惯了。”沈庭舟没有挣脱,视线依旧落在餐桌的照片上:“姑姑们是真疼我爸的,当时据说听说我爸没了的时候,一手带大他的大姑当场就厥了过去,辛亏抢救及时。而且爷爷对也我很好,还把家传的手艺全都传给了我,这件事可能触碰到了所有人的利益,后来被排挤的有点厉害,除了爷爷跟小姑。其他人似乎都不喜欢我。”
沈庭舟就那么慢慢悠悠的说着,没什么情绪起伏,也听不出爱喜憎恶来,这让祁欣很心疼。
“家里的公司我插不上手,爷爷就有意让我单独出来,可大姑不让。后来爷爷跟大姑达成协议,我只要干出点眉目就让我彻底分出沈家,家业归她们姐妹,手艺归我,否则爷爷就必须在小辈里头再挑一个继承人出来。”
“其实谁继承衣钵这事儿我真的不在乎,但我就是想向她们证明一下,我妈生我不是为了钱,更不是什么阴谋。她爱我爸,她就是想给我爸留个后,我觉得就是这么简单。可这么简单的道理,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其实就连爷爷都不信。”
一直到这里,沈庭舟的声音才微微有了些起伏,仿佛有些激动,但常年的压抑让他不习惯把这种激动表露出来,被本能的咽了回去。
祁欣终于明白为什么沈庭舟那么迫切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十一她不想回家的时候,沈庭舟还对他说“有你想家的时候”,当时祁欣还不是很明白,现在想想,他当时说那句话的时候,心情是什么样的呢?
有些前世想不明白的地方,此刻空白处又被填满了一些。
只要沈庭舟创业失败,他爷爷就必须得把手艺传给另一个子孙,这个子孙是谁不言而喻,而沈庭舟作为一个失败者,自然也就没理由再拿起雕刻刀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前世祁欣认识沈庭舟之后却从没见他雕过任何东西。
这些人太坏了,祁欣心疼她家沈叔叔心疼的都要哭了。
她缓缓倾身靠归去,然后搂住了沈庭舟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坚定的说:“阿姨去做援非志愿者,光从这一点看,她就是一个善良的女人。这种人绝对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这种事情。我相信她的初衷是爱,她爱你爸爸,而你爸爸更是爱着她。我想她当初想要一个孩子的时候,肯定是准备自己要抚养长大的。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我会让我深爱的,也深爱着我的人在弥留之际能跟我一起融进血脉里,孩子是我们之间唯一的寄托和纽带。”
她说着仰起头来,发现沈庭舟正低头看着自己,锋利的下颚近在咫尺,深邃的黑瞳能将人吸进去一样,闪动着教人心旷神怡的斑斓色彩。
互相深爱的人四目相对,总能擦出星火燎原的光芒来,她感觉沈庭舟的呼吸越来越近,近到她都能闻到对方嘴里淡淡甜甜的豆浆味道。
要吻了?要吻了!祁欣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她不自觉的闭上眼睛,那干燥的唇似乎马上就要贴上来了,她甚至都感觉到了一点那轻薄的触感,这让她激动不已。
她的初吻啊,终于要奉献出去了。
激动人心的时刻迟迟未到,祁欣感觉到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远。
忽然怀里一空,祁欣被闪的往前晃了一下,睁开眼就看到某个怂逼仓皇出逃的背影。
“该上学了。”沈庭舟背对着他往出走,声音沙哑。
“沈庭舟我X你大爷。”祁欣忍无可忍飙出脏话。
沈庭舟你太欺负人了!你给我等着,这可是你逼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真的快了,祁小骚同学稍微使个劲儿,老沈就没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