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24日。
由于任涧早就和琴行的大伙们商量过了,所以也都私底下联系过了。凛哥更是不分昼夜地和任涧一起编曲,在他眼里,玩音乐比教小孩子吉他有趣多了。
因此凛哥也遭到了一位家长的投诉,因为他在一位吉他水平仍在基础阶段的小学生面前大秀任涧的歌的solo,所以被家长说他教学不严肃认真。
当然大家都没有责怪他,一旦任涧递出了请求,所有人的心思就都放在这几首歌上了。一有时间,他们就会在一起把玩乐器,来上一段配合。
在三天四夜的打磨下,任涧的第二个专辑中也有一半歌曲完成了录制。她的第二个专辑内收录了七首歌,但由于时间确实不充沛,所以只有四首有完整的录音棚版。
“不要在我的墓碑前哭泣,
我不在那里。
在不经意的山川之间,
我越过山顶。
所以呀,
深海的沙漠是放纵是解脱。
所以呀,
风起时你到底会在哪里啊。”
——《三行情书》
……
“像睡不醒的梦,
身边空无一人醒来的清晨。
如果只是一阵风,
为何不是来的太迟就是太早。
这世上很多如果如果,
爱做梦,爱上唱歌,
那些最单纯的快乐。”
——《打开》
……
“想太多,
站在人群之中茫然失措,
没什么面具下都寂寞。
我有我的节奏,
善待所有哪怕不属于我,
请别再说你何必这样活。
太多爱的名义奔赴在我的领地,
那些只言片语戳中我的心。
太多童话梦境出现在我的回忆,
就像唯一稻草勒住我的心。”
——《好想我回来啊》
……
“哪怕是被爱伤害,
早已是具残骸,
也绝不将我的灵魂出卖。
我愿意置身世外,
看透世间成败,
这苦历尽了自然会甘来。
我欢迎一切风雨,
来铸就我的身体,
再没了任何畏惧。
当太阳每次升起,
万物将生生不息,
是时候拯救自己。”
——《我救自己万万次》
这四首歌风格大不相同,但从歌词寓意来看,任涧的歌还是来唱自己的。她献给单纯的她,献给懦弱的她,献给重生的她,永远只为自己而歌。
她的确做到了她口中的不随波逐流。在这个大家都在写情情爱爱的年代,她也在写爱,不过是爱自己。比起第一张专辑《人间回响》的压抑、挣扎、痛苦,这张专辑凸显出来的更多是解脱、涅槃、释然。
录制结束后,任涧接过曾许递上来的水润了润喉咙,瞥了一眼,看到曾许拿着《三行情书》的歌词单。
“那个……这首歌,虽然名为情书,但不是写给你的。”任涧怕曾许误会,主动解释。
“我知道。”谁料曾许回答,“这是以宋词的视角写的吧。”
任涧一愣,仿佛天灵盖被冲破了一样。她震惊地看着曾许,黑胡桃的眼仁不住颤动。
“我说过,你的作品总是会有人懂的。”曾许淡淡地笑笑,“跟你待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觉我也文艺起来了。”
看着曾许不正经的笑容,任涧也从震惊中走出来,露出欣慰的笑。
“另外三首歌要等到下周了吧?”曾许问。
“是啊,虽然说现在是寒假,但大多数课还是安排在周末,明天一直到周日他们都没空了。”任涧说,“不过也好,作品是不能急于求成的,编曲方面让我再仔细打磨打磨。”
在明哥和耿耿去买晚饭的时候,曾许不断循环着任涧这四首歌的录音,并不由得在心里慨叹,任涧真的很会写,无论是词还是曲,总是能抓住感性的心。可为什么网友们就是不领情呢?
看来当代网友的耳朵确实需要好的音乐净化一下了。
忽而,听着歌的曾许瞪大了眼,好似在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便放大了些音量,贴在耳朵上仔细听着。
“任涧!任涧!!”曾许开始疯狂地大喊。
此时任涧正在和覃笙有说有笑,听见地下录音棚传来的嘶吼,任涧连忙站起身,生怕曾许出什么意外,一路小跑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任涧火急火燎,头发都散在额前,十分狼狈。
“你这首歌!这首歌!”曾许播放着《好想我回来啊》的间奏,瞪大眼睛,眉头紧皱,不可思议地问,“这首歌里面有《好想爱这个世界啊》的调子!”
任涧看到曾许这副模样,无奈地笑了出来。她理了理头发,走过去,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是啊,他们两个属于姊妹篇,《好想我回来啊》的节奏就是《好想爱这个世界啊》的副歌。”
话正说着,被曾许倒过去重新播放的曲子,也恰好到了这一段。
在任涧的解脱般的高音后,伴奏归为虚无,短暂的真空寂静后,随着三段重重的鼓点,《好想爱这个世界啊》的副歌以电吉他的方式冲破灰暗,直冲曾许的脑弦。
“你也太会设计了……”曾许眼眶有些湿润。感动地说,“这段间奏出来的一瞬间,我好像心脏都停了一下。就好像一个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人回望过去暗淡的自己,前路却满是光明的样子。”
任涧眼睛弯弯地看着他,忽而鼻尖一酸,别过脸去,喉头哽咽。
“是啊,想过离开,最终我却回来了。”任涧快速地眨眼,翻滚着眼球,“当我把这段间奏放在歌曲后半段时,就已经代表我放下了。”
“这两首歌放在一起唱肯定很好哭。”曾许自己说着说着都忍不住了,“任涧,你真是天才。”
任涧噗嗤一下笑了,翻腾半天的眼睛也终究是挂上一层水珠。
“真是的,我哪里听歌听哭过呀……”曾许还在逞强地狡辩,“这种彩蛋真是让人感动。”
“但是……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看。或许没有人会懂,也没有人想懂。”任涧说得很平淡,“说实话,连现在的我回头看,都觉得那时的我矫情,其他人一定更会觉得我无病呻吟吧。”
“你居然会不理解那时的你么。”曾许大失所望,“那时候你明明很无助。”
“是啊……但我一想到我的所作所为,确实会觉得无关痛痒……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在别人眼里我是个怪胎吧。以前说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懂,现在我觉得,不正在经历的人,都不会懂。”任涧耸耸肩,“人甚至不能和过去的自己共情。”
曾许心中一阵阵难过。
是啊,人甚至不能和过去的自己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