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之后,曾总再一次的想起那个男孩时,总会不自觉的把烟掐灭。她想起那个男孩用狐狸般的眼神告诉她,她的动作很美,曾总还是曾女士的时候就留起了指甲,有时她的指甲只涂一片薄薄的红色甲油,有时她的指甲满是美甲师巧夺天工的花样。
她说她是烟鬼,如果没有那个男孩,她的烟瘾会更深。似乎总是这样,那些跟着感性走的女人总会被欲望裹挟。但现在不一样了,曾总坐在黑色的迈巴赫轿车里,微微翘起的小腿尽显她成功女人的优雅。她穿着深蓝色缎面旗袍,那些裹在面料里的银丝在黄色路灯的照映下闪闪发亮,缎面的旗袍在行驶的车里翻涌出大海的质感。她会想起来,很久之前她喜爱大海,所以她定居在这座海边的城市,当她行驶在这座城市海边的高架桥上时,一面是不停在翻涌的深蓝色海洋,一面是不断发光的钢铁丛林,她觉得这样美极了,她沉浸在一种站在世界之上的感觉,她终于可以短暂的不用再想那双狐狸般的眼睛,她似乎早已忘却了那双眼睛的出处,那双眼睛总是盯着她。她在那双眼睛之下不再是坐在迈巴赫后座风驰电掣于商海中的女人。她开始多疑,古怪,眼神里满是对陌生的惊恐,她会记得自己18岁时爱上一个男人时的感觉,那种心情不由自己控制,性欲不由自己控制,一切都会在见到他后变的兴奋,一切都会在离开他后苦闷的感觉,她痛恨自己那样的感觉,被男人玩弄于股掌间的感觉。这样的痛恨保持大多数时间,但她又多希望,自己是被爱的,能有一种隽永的感情能支撑她作为女人的存在。
曾总把掐灭的烟又点燃起来,在棕色皮革包裹的车座里,她渐渐睡去,她的睡梦里没有男人,也没有钱,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的声音。
曾总到了不惑之年时,她的眼角低垂,她的梦里不再有让人血脉喷张的东西,她的梦里连大海都没有,只有无边的黑暗。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当她面对无尽的黑暗时,她也在面对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