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幽槐都没露面。
碧苍前去求见,侍卫总说大法师很忙,没时间。
碧苍无奈,这是幽槐的魔界,自己虽贵为天界皇子,也不敢轻易在这里放肆。那就去街市上散散步吧。不知不觉走到了来来客栈。
还没进门就听到老板娘呼来喝去的声音。“哎呀!说了多少遍了,这些东西不能摆在这里,不能摆在这里!你听不明白吗?真是个傻大个子!快气死我了!”
“老板娘!近来可好?”碧苍说着就跨进了客栈。
听到熟悉的声音,老板娘刚刚的不快一扫而光,喜悦立刻代替怒容,急忙从柜台里走出来,道:“哎呀!阿苍!你也被放出来了?没事了?”
“呵呵!我也被放出来了?嗯?难道你那天被抓了?”
碧苍方才想起,那天没见到老板娘和任何一个伙计,当时也没多想。唉~心下自语道:真是抱歉,连累他们了!
“是啊,本想可能活不成了,不料,刚抓进去,接着又放出来了。也没给个理由。咱也不敢多问呢。哎!还想是不是你把所有的的事都自己揽下了?”老板娘问。
“呃——对不住,老板娘!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碧苍道。
“那有什么。我看你是个能干大事的,为了你,我们受些委屈,也值!”老板娘竟有这样的豪情,不得不让碧苍刮目相看。
当即,碧苍深深一揖,既是感激也是敬重。随手掏出一颗珠子,直接丢了过去。
老板娘毫不客气的接了,笑地满地开花。
碧苍笑道:“老板娘,的确是豪爽之人呢!哈哈哈——”
“你那间客房我还给你留着呢,你上去歇歇,我这就叫他们准备好酒好菜!”老板娘道。
“好!”碧苍道。
言罢,正准备上楼,忽觉有人盯着自己,于是朝旁边一撇,见一大个子弓腰驼背正盯着自己。这不是狱中那个高个子么?怎么在这里遇到了?还真是缘分不浅呢!
碧苍正欲说话,那大个子不等碧苍开口,先一步“噗通”跪下了,“恩人!多谢恩人救我!”说罢,就“咚咚咚”连磕了几个头。
“呵呵!”碧苍笑道:“我还以为不会再见到你了呢,没想到啊。来吧,一起上来聊聊!”
“我——嘿嘿!我现在老板娘这里帮工,还有活儿哩!”大个子不好意思地道。
“噢!忘了这茬了!这小子前几天来店里,说是你荐他来的,我就收了。不过,你这兄弟,光吃饭行,干活儿可真不中用!”老板娘突然想起来,道。
“嘿嘿!我——”大个子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皮。“你这家伙还真是吃定我了哈!好!一会儿,把菜给我端上来,伺候吧!”碧苍说罢,上楼去了。
在来来客栈吃喝了一整日,有些熏醉地回到了树屋。正准备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不料,幽槐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大法师?您怎么来了?多日不得见,您今日终于有空闲来见我了?”碧苍口气有些不善。
幽槐仍是往日的那副春风和煦的面庞,用温雅的声调道:“来,我带你去看看我的住处。”
语罢,先一步化作一缕旧麻色的轻烟走了,碧苍因为酒劲儿,稍稍迟钝了一下,随即跟了过去。心道:还真是低调!宫殿就宫殿吧,还非要说成个住处,学凡世那些个虚誉欺人的假君子吗?无聊!
碧苍跟着幽槐在一处密林中现身。本来就黑漆漆的魔界,又满处是树,更是幽森可怖。
四周没有路,碧苍正纳闷:难道幽槐使了什么障眼法?怕人找到他的住处?这幽槐定是有不少仇家吧?啧啧啧!这种表面和善的,还真都不是什么好人呐!
“跟我来!”幽槐说着,一挥袖子闪出条细弯的小道来,先一步走在前面。
“我们从后面走吧,他们都在前面等我议事呢!这些天陷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务里,烦得很!”幽槐边走边道。
“哦!原来这样啊!我还以为......”碧苍突然住了口,心想,不能再提那天的事,否则,再惹他不高兴,我今天又白来了。
“......呵呵,住在这密林中很有一番雅趣吧!”
“闹中取静罢了!我一向喜欢独处,可即便是住在这里,也是躲不过他们的。”幽槐道。
“哦?大法师竟是喜欢静吗?”碧苍道。
“到了。”幽槐指着前面的几间草房道。说罢,又先一步跨进了一间有后门的屋子。
这!果然充其量算个住所吧!碧苍心道。总共有五六间草房,最前面是间大一些的,算作正堂,待客之用,中间是几间书房,后面两间是寝室。简陋得很!
进到屋内,里面陈设更是简单:只有一处矮榻,上面正中有一小茶几,两边各放着个粗布坐垫,榻后是一排书架,放满了书,坐在榻上小憩时,倒是方便取阅。要说这里面有什么值钱的物件的话,那就是吊在房梁上的那颗碗口大的夜明珠了。
幽槐的那身麻色的旧袍子倒是和这草堂很是般配。
“来,过来坐吧!”幽槐半点架子也没有,在他的寝室里,如同个乡下老翁般随意自然。
紧接着上来个着白布袍子的半大魔族男孩,端上来茶水,和一些点心果子。
碧苍撩起袍子,与幽槐一边一个做到了榻上。幽槐给两人都倒了茶,开口道:“尝尝,这是凡世的茶,刚刚新采的。”
“哦!”碧苍应道。然后端了茶碗,一口饮了。“嗯,好茶!”
“呵呵!茶不是这样喝的,要慢慢品!”幽槐道。
说着又给碧苍倒了一杯。这次,碧苍端起茶碗,先喝了一小口,砸吧砸吧嘴,又喝了一小口......如此往复了多次,才将一碗茶慢慢喝了下去。
“怎么样?是不是这样感觉更好?”幽槐看着他道。
“还——好吧!”碧苍勉强道。“天界不喝茶么?”幽槐道。
“喝。不过,我基本不喝。我更爱喝酒!”碧苍道。
“哦?你兄长呢?”幽槐道。
“不知道。”碧苍一副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样子。
“噢,看来你们兄弟不睦。”幽槐道。
碧苍不答,权当默认。
“你们的母亲,可不希望看到他的儿子们不和睦啊!”幽槐很遗憾地道。
“哼!那个家伙!”碧苍一脸的不屑。
“是你兄长!”幽槐一副长者的口气厉声道:“你这个样子,让季幽她已散去的灵魂,如何安心!”
季幽?哪壶跟哪壶啊?碧苍莫名其妙,抬眼看向生了几分气的幽槐:我们家的事,你操的什么心呢?哼!
看着碧苍那一脸不屑的表情,幽槐又恢复了和善,语气十分平淡地道:“唉!你死去的母亲,就是季幽。”
此话一出,碧苍瞬间大脑停顿了片刻,“什么?我母亲,是季幽?”
“怎么可能!我母亲,她是天族!虽然她只是个侍女,可是......”
“是季幽!你的亲生母亲是季幽!我妹妹季幽!”幽槐再次肯定道。
碧苍这会儿已经变了脸色,原先那轻松随意的各色表情统统消失的消失,垮掉的垮掉了,他惊异、失落而又不解地看着幽槐的眼睛,却看不到半毫说谎的破绽。他一直死盯了许久,却仍是看不到一丝松动!
“我的法力,你应该知道,我可以让天界的神仙看不出季幽的身份。一千年前,是我把她送到九重天的,那个局也是我设的,但我忘记了她法力不济,魔族的真气在天界是被压制的,她勉强支撑,怀胎至足月,拼尽全力生下你们,而后......”幽槐的声音已渐渐嘶哑,说不下去了。
碧苍疑惑、惶恐、愤恨,进而又有了些心痛:“那么,你,是什么目的?竟舍得把亲妹妹送到天界?嗯?”
幽槐立时将目光投向了碧苍,而刚刚那点伤心已经不在他眼睛里了。此时,看到的满是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