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中国书法,是东方特有的民族艺术,几千年来,我国历史上涌现出许多许多有名的书法家,同时也产生了不少有关书法理论和学习方法的名著。但这些著述,有的偏重于理论,令人看了莫名其所以然;有的把书法说得十分神秘,又令人望而生畏。讲到切合实用,不作玄言高论的,在古人著作中只有两篇文章:一篇是唐代孙过庭的《书谱序》,一篇是宋代姜白石的《续书谱》。
孙过庭的《书谱序》对书法的源流、派别,书家的主客观条件的影响、关系,都做了一般的分析和评介,千余年来,一直被奉为学习书法的高级读物。但它是用骈体文写的,文字比较艰涩,理论也比较高深,而且只是概括的叙述,不够具体,可能不是一般学者所易理解、消化。姜白石的《续书谱》则是用通俗的散文格调,将《书谱序》的精意,归纳起来做了具体介绍,再结合自己的实践,对真、行、草书的书写和学习方法、技巧,以及用笔、用墨、结体、临摹等各个方面,都做了科学分析,还列举许多例子来作说明,说理浅显,不作高论。所以它不是空洞的理论文章,而是《书谱序》的注脚,又是《书谱序》的发展。
远在十多年前,我就想到像这样一篇大文,如能替它做出图解,作为一本学习书法的必读书,对学书的人们来说,一定会有很大帮助。我的意思是:第一,《续书谱》虽较通俗,但总是文言文,不是口头语,可能有好多地方还非一般学者所能接受,所以应该将它全部译为现代语,附在原文后面。其次,原文所引许多人名、帖名以及古人成说、专门词汇,对书法没有相当研究的人读了,可能无法领会,也应分别注释,说明出处或其意义。其三,有关各家书法的评介、运笔的方法、字形的结构以及其他例子,只有文字,而无图表,还嫌不够醒豁,也应尽可能酌附原迹,或画出图例,以供参证。可惜当时我鼓不起这个勇气,再则即使做成,也怕无法出版,所以迟迟久之,未能实现。
十多年后的今天,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号召下,中国书法这朵艺术之花,已在重新发芽,只须不断地浇灌培植,不久的将来就会开花结实。这情况给我以莫大的鼓舞,使我重新发兴,动起手来,居然在很短的时间内,一鼓作气完成了这一工作。
这本书为了适应爱好书法者和有意使自己的字写得整齐美观些的人们参考学习,所以文字力求通俗易晓。不过闭门造车的我,限于自己对书法艺术的知识水平,兼之远客京师,许多参考书籍都不在手头,所以有些只能照字面直译,有些只能作简单介绍,有些只能凭记忆酌引,不可能做得更详尽、更明白。同时有很多地方出于我个人的主观见解,不及博采旁咨,错误失漏,知所不免,还请读者批评、指正。
一九五七年六月 邓散木记于北京真武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