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郝希梦和吴冕、李大爷三人到舒春园大门时,网约车早已等在了门口。吴冕比对了一下车牌号,急匆匆地带着郝希梦和李大爷坐进了车里:“师傅,我们去渡城胸科医院,赶着去排下午的号。我知道一条近路,从万达大厦后身绕过去,可以节省点时间。”
吴冕坐在副驾驶,说话时还特意看向司机,将身体靠了过去。司机应该是听到了他的话,但仿佛充耳不闻,仍点开了手机的导航路线,按照导航的指示行进。
车内的气氛顿时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沉闷。吴冕抿紧了双唇,看上去有些尴尬,但又不敢再强硬地对司机进行指示。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装扮整洁。车内也十分干净,还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菠萝香气,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车子依旧平稳地向前行驶,郝希梦透过后视镜,看到司机沉着脸,但开车的动作却很娴熟,猜测他应该是个细心敏感的人,此刻的不快说不定是和之前的乘客发生了什么矛盾。要想让这个司机帮他们的忙,必须得先改变车内的气氛,扭转他的心情。
郝希梦暗暗地想着主意,听见吴冕又跟司机搭起了腔。这个小社工似乎也察觉到了司机心情不悦,又故伎重施,添油加醋地对司机讲了一通情况。说同行的李大爷心脏不好,进出了好几次医院,前几天还和楼下制造噪音的商铺吵了一架。大爷当时就感觉身体不适,不过因为家属不在身边,一直拖着,今天才被他们社工和护士拖着去看病。
司机听后,眼睛一瞟,从后视镜里瞥了后排的李大爷一眼。李大爷察觉后,有些尴尬,不得不移开了视线。郝希梦也感觉脸上发窘,没有帮忙应和。
这时,司机却开口讲了一件事。他前几天也载了要去医院的一家三口。路上因为孩子病重紧急,他连闯了几个红灯,将三名乘客送到医院,为孩子的救治赢得了不少时间。但事后他被罚款和扣分后,联系乘客到交管局帮他作证时,却被无情地拒绝了。乘客不仅冷酷地拒绝了他的请求,还以骚扰为由拉黑了他。
这名司机说话时,语气极为冷淡,一看心中就积蓄了不少怨气。吴冕被怼,吃了瘪,愁眉苦脸地窝在座位里,不说话了。
“唉……其实现在的网约车服务比从前规范了很多,能坚持下来的司机大多是遵守规则、为乘客着想的人。”郝希梦看到后,轻轻吸了口气,缓缓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的语调柔和,情绪充沛,语气中充满了赞同和感触:“比如今天,其实我们在APP里看到了很多停泊的网约车,但只有您愿意接单。我们真是太幸运了,谢谢师傅,要不是您,说不定我们就赶不上下午的挂号了,真是太感谢您了!”
听到这番话,吴冕悄悄转过头,露出一脸惊讶,甚至还有点惊恐的表情。郝希梦立刻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许乱说话。
不过司机的神情却有了缓和的迹象。他似乎卸下了紧绷,第一次开口回应道:“大概是司机们都在吃中午饭吧,所以接单的车比较少。”
“可不是嘛,司机师傅也是要吃饭的。你们一路上风尘仆仆,吃饭时只能在路边的小餐馆随便对付一口,上厕所也不方便。唉……想起来就觉得辛苦。”郝希梦顺着司机的话锋说了下去,声调有些低沉,仿佛感同身受一般。
司机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想起自己为了接单,刚才只在面馆里随便吃了碗面的情形。他顿了顿,又看向后视镜里的李大爷,开口问道:“你们是想去渡城胸科医院,找心脏科的徐主任看病吧?”
吴冕一怔,随口问道:“您怎么知道的?”
“徐主任很有名。我经常送病人去胸科医院,每天有哪位主任坐诊,我几乎都知道。”司机说到这儿,才瞥了吴冕一眼,“其实你刚才说的那条近路我也知道。不过那条路最近正在施工修地铁,暂时封上了。我带你们去的也是最近的路线,放心,我是不会绕远路的。”
“嗯嗯……谢谢您!”吴冕听了,也学着郝希梦的样子,连连道谢。但除此之外,他也不敢再说别的了,生怕自己又会说错话。
这时,郝希梦的电话响起。是护士长打来的,她迅速接通了电话,手指一划,顺势打开了免提:“喂,护士长。”
“希希,你们到医院了吗?”护士长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清晰地在车内回响。
“在路上呢,快到了。”
“嗯,最好能抓紧点时间,不然晚了可能挂不上号。当然也不能太着急,毕竟安全最重要。”
“我们坐的网约车,本来叫不到车,结果很幸运,遇到了一个对胸科医院很熟的司机师傅,我想应该很快就能到了。”郝希梦回答护士长的问题,不忘当面赞扬司机的行为。
“好的,你们真是碰到了个好司机。记住,要时刻注意病人的情况,既然家属不在身边,我们就要对病人多用点心。医生开完检查单后,你们可以一个人去排队缴费,另一个人到检查的科室门前排队做检查。”不知道护士长是不是听出了郝希梦的用意,也跟着配合说道。
“谢谢护士长,我记住了。我们出来的时间不算早,按您说的分开行动,确实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不然等检查报告出来,说不定医生都下班了。”
“嗯,最后看完病,你们可以让病人先休息休息,再带他回来。”
“明白,病人年纪大了,做检查来回跑,太折腾了,确实应该休息一下。”
“还有,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状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护士长。”郝希梦又应了一声,随后挂断了电话,赫然发现车速比刚才提高了一些。
此时,司机转过头看了郝希梦一眼,开口宽慰道:“你们放心吧,时间来得及,徐主任的号源充足。他会带着助手一起看病,由助手负责撰写病历,操作电脑,这样可以节省不少看病的时间。而且我听坐车的病人说过,徐主任的门诊好像开通了网上预约挂号,你们年轻人懂这一套,可以从网上挂个号试试。”
司机的语气中显露出了由衷的关切,郝希梦连忙道谢,然后掏出手机,打开了胸科医院的小程序。她看到网上果然可以预约挂号,于是立即抢了一个徐主任的号。挂完号后,她感觉心里一阵轻松,不由笑着对司机说道:“司机师傅,这次多亏了您。您是好人有好报,今后一定会一帆风顺的。”
司机听到这话,也不觉露出了笑容:“行吧。那谢谢你的吉言了。”
这话一出口,车内的气氛才终于放松了下来。吴冕转过头,悄悄对郝希梦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郝希梦则轻轻翘了下唇角,用实际行动表明,这才是情感带入的正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