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佛牌

它,比你寂寞……

它,比你寂寞……

它,比你寂寞……

胡不归这条信息就跟自带了配音一样,

在我脑子里一唱三叹地回响着。

说不出的悲凉意味,

让人鼻头忍不住一酸,莫名的难过。

等等……

我同情它干嘛!

尊重它诡命运,放下助诡情结,

有那闲工夫,

我还不如抱抱弱小、可怜、无助的自己。

【大师,那我要怎么跟它交流呢?】

我发出新的消息,

半天没得到回复。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忍着恶心,夹着嗓子,发一个语音过去:giegie,求求你告诉我嘛,要怎么跟它交流涅~

就这一款。

听说效果很好。

还好,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对面就有回复了。

胡不归:【笨死,就是交流,表达出意愿就行了。】

胡不归:【以前有一些落伍的方法,

比如,

古时候的扶乩,

乡下的跳大神,

湾湾的椅仔姑,

棒子的笔仙,

东洋的百物语,

西方的魔镜……】

我:【……】

妈妈咪呀,

这么多的吗?

口怕!

胡不归:【其实大半是脱裤子放屁,只要表示出交流的意愿,有一个能指向对方的媒介,就可以了。】

我:【因为,它,比我寂寞。】

是的,

我已经学会抢答了。

胡不归:【……对!】

我连忙又问:【交流要是没用,或者,又出来个“大”的,我就用那尊老狐雕像,还有大师你教的口诀对吗?】

胡不归:【嗯。】

我:【要是不灵呢?】

胡不归:【跑啊!】

胡不归:【争取撑到天亮,活下来。】

胡不归:【你们几个女大学生都能撑过三天两夜,对方看来不是太凶,天亮我回来,请背后的仙家跟对方谈谈就行了。】

我大受感动:【大师,谢谢你……】

胡不归:【不用谢,要给钱的,你死了我找谁要钱去。

熬过今晚,天亮来找我。】

他还发了一个地址过来。

我:【……】

把我的感动还回来啊魂淡。

交流导致结束。

我还想着再多问几句,那边老狐头像的胡不归直接不回话了。

扔下手机,再抬头,我才发现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

夜晚,要来临了。

“先交流,嗯,表达出交流意愿,哦,对对对,有媒介最好,免得交流半天找错人了,那就尴尬了。”

我嘀嘀咕咕着缓解着紧张情绪,

短短五分钟内,

摸了七次左臂上的龙纹身,

又摸了三次耳垂上钉着的珍珠耳钉。

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要不……找找?”

我目光一转,落到了周颖的床铺处。

都到这个点了,

同宿舍的三个人,一个回来的人也没有。

李瑶看来是退学成功了,直接回家了,

晓琳和周颖……

哎,我叹口气,已经可以想见我缩在被窝里,她们俩一个个排队过来站我床头,

死死地盯着我看的一幕。

嘶……

已经有画面了。

我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深呼吸了几下,鼓足勇气,

分别爬上了她们仨的床铺。

钻进去,爬下来;

再钻进去,再爬下来……

等我掀开周颖的蚊帐,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地爬下来的时候,

手上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佛牌!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它。

到现在,我还记得噩梦开始的那一天,

周颖抓在手上的就是这枚佛牌。

当时我就觉得这些东西毛毛的,没有仔细看过。

现在仔细一端详,我才发现这佛牌的材质还有些特殊。

有点灰,带点黑,硬硬的,又不沉。

像是用什么灰压紧了,再脱模出来的。

用手在佛牌上面抚摩着,有着砂砾般的粗糙感。

“我只是要一个媒介,怎么把它找出来了。”

我咬着嘴唇,有点拿不定主意。

“这都不叫媒介了,叫媒婆都可以了吧。”

这就像是我暗恋一下男神,结果闺蜜直接拉我去敲了男神家的门。

既骑虎难下,又有点儿怂。

“死就死吧。”

我又摸了一把珍珠耳钉,再确定玄冽给我留下的鳞片还好好在着,

最后深呼吸了几下,坐到了地上

双手合十,把佛牌夹在掌心,

不住地喃喃自语:

“出来吧,出来吧,我们聊聊天。”

“认识一下,不要那么高冷嘛。”

“你不寂寞吗?”

我念叨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知道的,是我在呼唤某个婴儿诡出来交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搞黄色呢。

胡不归教的到底靠不靠谱啊?

我还是觉得他口中那些落伍的“椅仔姑”、“百物语”之类听着就挺靠谱,实在不行“跳大神”也成啊。

突然——

我掌心的佛牌骤然火热如炭,旋即寒冷似冰,

随即,

我整个人恍惚了一下,好像穿过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眼前的一切都带着一股夕阳西下的昏黄色调,

就像是老照片,或者沾满泪痕写满相思最后也没有能寄出去的老信笺。

“咯咯咯~咯咯咯~”

我听到了婴儿的笑声。

循着声音,我看到一个婴儿在地上飞快地爬行着,前方是一座矮小的土坯房。

有人在忙碌地进进出出,手上端着烧开的热水,煮过的毛巾之类的。

土坯房外,

有好几个男人在满地踱步,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他们都看不到我,

我也碰不到他们。

“这,有够落后的,是在生孩子?”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完全不在意家贫,肉嘟嘟的小娃娃开心得要命地爬进了产房。

无论是进出的人,守在产房外的人,

一样看不到小婴儿。

我恍然大悟。

这是……传说中的投胎吗?

小婴儿爬进产房的下一秒,

“哇哇哇~”的啼哭声传来,有人叫着“生了生了”从产房里出来。

几个男人围了上去,随后又唉声叹气地散开。

转眼间,人跑得干干净净。

我凑过去,只来得及听见几声“女娃子啊”之类的。

这是被嫌弃了?

没过多久,一个粉嘟嘟的新生儿被抱了出来,疑似新生儿爸爸、爷爷奶奶的人,聚了一起商议。

反正也看不见我……

我凑过去,好奇地看向小婴儿。

她眼睛大大的,双眼皮,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还会冲着我咧开没牙的嘴在笑。

我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肯定是星星眼了,这萌化了吖。

不等我多看两眼,

那边家庭会议飞快结束了,一句无情的结论传进我耳中:

“抱到后山,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