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牡丹心碎花涕泪

“晗儿,你总算醒了。”耳边传来凌宇温柔的声音,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关切的神情让萧晗心里安定许多。

怎么会呢,我怎么能相信苏姚而怀疑他呢?

萧晗一遍遍地在心里重复这句话,然后反握凌宇的手,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皇上,娘娘身体无大碍,但腹中龙胎气息微弱,需好生调养。只是娘娘受到惊吓,五内郁结,只要娘娘宽心,微臣给娘娘开一剂药服下,再好好休息几日便好。”

“快去!”凌宇听完便急急赶着太医去配药。太医即刻叩头退下。

“还好,晗儿与陛下的孩子无妨,否则晗儿罪过就大了。”萧晗盯着凌宇的眼睛,缓缓说着。

他的眼睛仿佛含着薄雾,他眨一眨眼睛,那薄雾就要涌出来似的。

“咱们的孩子是最有福气的,怎么会这么容易丢掉呢?”凌宇的话让萧晗更加坚定,那苏姚必是为了挑拨关系才说出那番话。

“姚儿……她走了,没有给朕留下一句话。”凌宇突然提到苏姚,这让萧晗感到意外。

她害了我们的孩子啊,你怎么……

萧晗这样想着,慢慢收回将要搭在凌宇肩上的手。

“她以为朕不曾予她真心,其实在朕的心里,她始终占有一席之地的。”凌宇浑然不觉,只絮絮说着,眼中藏不住的悲戚映入萧晗眼帘。

她紧紧攥着拳头,她的心好痛,她怎么能波澜不惊的听着她最爱的夫君在她面前讲述他与毒害她孩儿的女子之间浓浓深情呢?

一瞬间,她的心便凉了下来。

可是她不能有怨言,她的小腹有一瞬间的抽痛,可她什么都没说,只轻轻拍了拍凌宇的肩:“陛下莫要悲伤,保重龙体。”

她只能强颜欢笑,她只能言尽于此,尽管这样,她的心也像刀割一般,疼痛环绕着她,久久不能退散。

今夜注定无眠,凌宇宿在长清宫陪着萧晗,可萧晗静静看着躺在她身边的男子,竟觉得陌生。

悲从心来,她明明知道坐在龙椅上的他不可能将全部的爱都给自己,可她仍然相信自己或许就是个例外,然而毫无悬念,显然不是,她在他心里或许只是普通妃嫔,太普通了。

萧晗就这么闭着眼睛到天亮,她清楚地感知到凌宇洗漱、更衣、轻吻、离宫。待他走了,萧晗才缓缓睁开眼睛,她细细感受着方才额上那一点温热,再也没有从前那般喜悦。

她一夜没睡,已经损伤元气,可她挣扎着起来,不顾张氏劝阻,披了一件外衣就直直冲出殿外,她想着苏姚临走前对她说的话,又想到凌宇昨夜与她诉说他们的情深意重。

她只觉得胸口疼,她想回到最初遇见凌宇的地方。

她踉踉跄跄走去御园,张氏与环儿在后面紧紧跟着她,她怀着身孕,如何能这样大步走路?

果然,她一不留神踩到鹅卵石路上的石子,就这么重重倒下去,很快便没了知觉。

张氏吓坏了,忙与环儿去扶她,怎奈萧晗已经昏了过去,鲜血染红了浅碧色寝衣,上面的蝴蝶被染成血蝶,闪烁着妖冶的色彩。

待他们将萧晗带回长清宫后,不久满殿就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孩子没保住,环儿急得快哭出来了:“张姑姑,主子醒来可怎么办呀,她心心念念的孩子……”

张氏只是默默为萧晗擦着额头浓密的汗珠:“别说了,待娘娘醒了……总会有办法的。”

谁也不知道等她醒来要怎样告知她这个噩耗,他们知道,娘娘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了,这要她如何受得住。

另一边,万安宫内,萧太后正卧床念着佛经,听闻此事,惊得连书都掉在地上。

太后气闷吐了血,王女官也吓坏了,立即宣了太医来,却又得知太后气虚心竭,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噩耗接二连三传入凌宇耳中,他下了朝便急匆匆去看了太后,见太后醒转,气息微弱,老泪纵横,道:“宇儿,快,快去看看晗儿罢,她真是可怜啊,早知如此我便不该让她进宫来……”

凌宇皱紧眉头:“母后别说这些,如今按时服药,养好身子才最要紧。”

他为太后掖好被角:“晗儿……朕自会劝她,也会好生爱护她,母后放心就是。”

如此劝慰太后几句,又匆匆去了长清宫。

此时的萧晗已经知道那孩子离她而去,她心痛到极点,竟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了。

她怔怔望着凌宇,声音微弱:“陛下,晗儿对不住你,孩子,还是没能保住……是我不好,哥哥,我该怎么办。”

凌宇揽她入怀,轻声安慰:“不怪你,晗儿,别这样,朕心疼你。”

“我为什么要出去,为什么要走到那里去,为什么不肯听张姑姑劝告……”萧晗不顾凌宇安慰,依然喃喃说着自己的不是,突然坐直身子,“陛下别怪张姑姑,都是晗儿的错。”

说罢想下榻去叩头。

张氏等人听闻皆跪倒在地,一遍遍求着凌宇责罚她们的失职之罪。

凌宇此时脑中凌乱,不知如何处置,默默良久:“朕知道,朕不会怪他们,更不会怪你啊。”

说罢叫张氏好生服侍萧晗,而他则害怕与萧晗相对让彼此心里更加悲伤,安抚完萧晗,待她睡下,便独自回了昭和殿。

他亦无心批改奏折,他的心也隐隐作痛,接连没了两个孩子,纵使他是铁石心肠,也是十分难过的。

是啊,那毕竟是他的孩子啊。

萧晗整日沉浸在失掉两个孩子的悲痛中,水米不进,人都瘦了一圈。

瘦削的脸庞再也没有往日的光彩,她就这么坐在梳妆台前,常常落泪。

夜里梦中全都是婴孩啼哭,她可怜的孩子日日夜夜围绕着她,她简直要发疯。凌宇每每来看她,总见她流着泪呆呆地坐着,时间长了不觉心疼又无奈,便渐渐的不再来了。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坐在梳妆台前,穿着一身藕粉色衣裙,不施粉黛,任由宫婢玉施为她轻轻篦着头发。

突然她喃喃道:“究竟是谁,这样残忍,连孩子都可以痛下杀手,我该怎么才能给他报仇……”

这是萧晗这段时日来第一次清醒的说出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