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的眼睛会说话

“你是说你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他们都很疼爱你，把你捧在了手心？”李成达猜测着开口。

听着他的话，少女的眼瞳大亮，用手势问着他：“你能听懂我的话？”

李成达便是笑了，“你的眼睛会说话，我一看就懂了。”

程娇娇一怔，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脸庞却是微微红了。

“既然你爹娘和你哥哥姐姐都这么疼你，我也就放心了。”李成达松了口气，他最后看了程娇娇一眼，他的眼眸漆黑，似是想再说些什么，可最终他却还是无声的掩下眸子，就那样走了出去。

程娇娇看着他的背影，见他进了柴房，这几日她一直住着他的屋子，他都是在柴房中歇息的。

一早，李成达正在院子里套着车，就听一阵“笃笃笃”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用回头也晓得是自己老爹。

“你一早借了这车干啥？”李老爹望着儿子，“难不成你要将那小丫头送回去？”

“我答应了她，今天要送她回家。”李成达手势麻利的将牛车套好，并在车里铺了一层褥子，好让人坐在上头不会咯着慌。

“你这么急着把人送回去做什么？”李老爹拄着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敲了敲，“你把她留下来，这以后日子一长……”

“老爹，人家一个小姑娘，你老留着人家算什么？”

“你个臭小子，那，那银子咋说？”李老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着急的开口。

“别谈银子了。”李成达摆了摆手，将备下的干粮和水壶也都是放在了车上。

“你是要把你老爹气死！”李老爹又是重重的捶了捶手中的拐杖。

程娇娇进了院子，看见的便是这一幕，李成达看见她，开口便是问了一句：“你起来了？”

程娇娇点了点头，父子两刚才的话她其实也都听见了，她默了默，只上前将李老爹扶到了一旁坐下，自己则是蹲在老人面前，打着手势告诉他，自己会将银子还回来，让老人家放心。

李老爹看着少女那张白净的瓜子小脸，又瞧了瞧自家年久失修的屋子，那想让人家留下来的话便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叹了口气，嘱咐道：“回去吧孩子，路上小心些。”

程娇娇和李老爹点了点头，为老人家端了一碗水，自己方才跟随着李成达离开了李家的院子。

时候尚早，村民们还没有开始走动，李成达赶着牛车，到了村口后，男人停下步子，示意程娇娇上车。

牛车对于程娇娇来说并不陌生，从前在娘家时她也是经常坐的，可李成达今日赶得那一辆牛车却有些高，她提起裙角，试了两次却都没有上去。

看着小丫头涨红的脸蛋，李成达淡淡笑了，他上前扶住她的腰，轻轻一送，便将她送了上去。

程娇娇脸红的便更狠了，只低着头，没敢去看他。

李成达赶着车，两人一路无话，进了山后，李成达看了一眼日头，与程娇娇道：“饿了吧？”

程娇娇早上没有吃饭，的确是饿了。

李成达取出了两个布包，其中一个里面有几块杂粮窝窝头，另一个里面则是搁着几块白面馒头和几个已经煮熟的鸡蛋。

李成达随手拿了两块杂粮窝窝头，而后将另一个放着白面馒头和煮鸡蛋的布包递在了程娇娇手上。

“吃吧。”李成达道，自己则是拿着窝窝头随意找了个地方，蹲下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程娇娇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些白面馒头和鸡蛋，心里顿觉过意不去，她拿起了一个鸡蛋递给了李成达，李成达见状，抬手便将那鸡蛋接过，剥了壳后又给程娇娇递了过去。

程娇娇摇着头，示意那鸡蛋是给李成达吃的，李成达却是一笑，道：“我不吃这玩意，你吃吧。”

说完，李成达将剩下的窝窝头大口咽了下去，而后打开水壶，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水。

程娇娇看着他，他的肩头宽阔，身形挺拔，虽穿着一身布衣，可他看起来仍是体面的，便是这一份体面，只让他额上的那一个字越发醒目了起来。

见程娇娇看着自己，李成达有些疑惑道：“怎么了？”

程娇娇轻轻地指了指他头上的那一个刺字。

“你问这个？”李成达明白了她的意思，倒也没有丝毫的不悦，仍是十分坦然的样子，与她直言道：“这是好些年前的事了，我有个好兄弟，镇子上的蓝员外看中了他家的地，却只给了市场价三成的银子，我气不过，和他们打了一架，打伤了他们家的少爷，蓝家报了官，把我抓了进去，我蹲了六年大牢，老爹之前托人给我说了一个媳妇，等我进了牢，婚事也就吹了。”

李成达说完，望着少女那一双澄澈的眼瞳，他压低了声音，一字字的告诉她：“要是我没蹲过牢……我不会把你送回去。”

程娇娇闻言，心里顿时一紧，她有些不安的低下眼睛，嫩白的手指攥着自己的衣角，她听懂了男人话中的意思，只觉得脸庞又是烧了起来。

“快吃吧。”李成达不再说什么，只收回了目光，继续去赶他的车。

傍晚时分，牛车终于赶到了莲花村。

李成达将程娇娇扶下了车，与她温声说了句：“回去吧。”

程娇娇看着他，轻轻地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要问他去哪。

“我能去哪，自然是回玉水村了。”李成达笑了笑。

“可已经很晚了，你回去要走夜路。”程娇娇的眼睛看着他，比划着。

“没事，我走惯了山路。”李成达点了点头，让她不用担心。

程娇娇便是停下了手势。

“以后要有人欺负你，让人去玉水村捎个口信。”李成达看着眼前的少女，有些放心不下的叮嘱。

程娇娇轻垂着眼睫，几乎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

李成达便是笑了，“回去吧小丫头。”

程娇娇最后看了他一眼，终是转过身，向着村子里走去。

李成达一直守在村口，直到看着她进了村子，没什么长舌妇难为她，才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