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讽刺的。
托尼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普通男性,一生最大的梦想是赚钱养家。
他一直想着,等他的女儿健康长大,会嫁到大商人或大贵族家里过幸福美满的生活。
但是,他的11岁的女儿,是个超凡者。
并且不是突然成为了超凡者,是很早就成为了超凡者,一直瞒了他很久。
久到,连托尼都不认识他女儿的真实面目。
他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灵魂,眼神空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罗兰礼貌的为他解释道:
“……您确实是无辜者,但由于您的女儿尚处于‘失踪’状态。”
“在没调查清楚之前,您可能做出蠢事,遭遇危险。”
“这座监牢位于沉默集会深处,虽然它其貌不扬,但很安全。”
“一日三餐是付费的,您得先支付租金。”
托尼像个死人一般,听话的掏出3英镑5先令,这是他身上近乎全部的钱。
他已经被罗兰的消息震惊到痴呆,才会言听计从。
罗兰让瓦伦里安接过钱,点头笑着说:
“这些够您体验高级餐饮了,看您情绪不佳,要来一杯热浓茶吗?”
“是加了香料的红茶,独特的果香和轻微的苦涩,就像月色下的豪华夜宴。”
“……”
托尼抬起头,盯着他,嗓子里传出沙哑的声音:
“……别废话了,放我离开,我不会做任何事情的。”
“不,您会。”
罗兰摇头拒绝:“最起码您会出狱。”
“……”
双方冷静的进行了一系列的讨论,并就分歧达成了共识。
托尼心中对女儿失踪的焦急,被罗兰这一通烂话压到肺里,低血压变成了高血压:
“我的女儿是无辜的!我甚至连超凡者是什么都不懂,她也不知道!”
罗兰抬手示意:
“是的,我们也不懂超凡者,所以很理解您的想法。”
“那么请聊一聊红茶……啊不是,聊聊您的生活吧。先说说您目前就职的工作与社会关系。我已经让人去为您准备红茶。”
“对于您的女儿,这件事还请交给我们来处理。”
他的话语传出,托尼脸上的焦虑逐渐平缓。
托尼已经看出来了,罗兰与瓦伦里安是“警察”一类的身份。
他们正在调查一起凶杀案。
但不知怎么的,凶杀案与他的女儿有了联系,并且为他女儿安上了“嫌疑犯”身份。
他握紧拳头:“都可以问,我会说的。我敢肯定我的女儿绝对无辜。”
这就好,罗兰满意点头。
就这个配合的态度,假如托尼的女儿确切的被定罪了。
等到砍头的时候,罗兰会用自己的手段,帮托尼预约一个最近的观众席位。
“事实上,我不认为您应该把您的女儿,认作是‘您的女儿’。”
罗兰说,他轻笑着解释道:
“超凡者要是想伪装身份是可以很轻易实现的,并且效果以假乱真,您的女儿最近有做过什么怪事吗?”
“怎么可能会有,她只是一个普通的11岁小女孩!”
托尼又开始愤怒了,但此刻他脑海中闪过一段记忆。
随之,他将手伸进口袋,捏着一枚英镑。
“……是,确实有一次。”
他低下头,指肚摩梭着英镑的表面,内心向外衍生出一丝恐慌:
“5天前,我听候老板的命令,与灾厄之手的人接触。”
“我知道。”罗兰笑着说,“我中途插入其中,夺走了一个装着鲜血的琉璃瓶。”
罗兰右手放在左手背上,笑容忽然淡去。
监牢内的气氛骤然凝重。
托尼敏锐的察觉到这点,右手猛地捏住英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罗兰平静的语气极为诚恳:
“既然您亲口承认了……那么很抱歉,托尼先生,目前您也有罪了。”
“实际上,仅仅是这件事,就足够您掉脑袋了。”
托尼愕然抬起头,一副“什么情况”的惊讶表情。
罗兰垂下眼帘,哀叹道:
“我刚才的表现有些失礼,不论对您,还是您的女儿。”
“但您知道吗?您的工作很危险,并且已经犯法。”
“既然您是普通人,也无意参与犯罪,那么我可以根据‘不知者无罪’这条原则尽可能为您争取豁免权。”
“但是,您与您的女儿不同,她是超凡者。”
冰蓝色的瞳孔与托尼慌张的目光对视。
罗兰的语气严肃,完全不像撒谎:
“走入歧路的超凡者,必然是知法犯法,从无例外。”
“我答应,我会救您的,托尼先生。”
他说完闭上了嘴。
这一次,两人的身份彻底调换。
因为罗兰没有说“他同样会救托尼的女儿”。
这是一次明确的威胁。
托尼可以隐瞒事实,但结果就是他本应该可能得救的女儿,失去了唯一的活命机会。
托尼的拳头砸在牢门上,划破表皮,他忍着剧痛满脸狰狞:
“好吧——”
“我全说还不行吗?该死!”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能怎么办?
托尼甚至连是否要说实话,是否信任罗兰都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轻易答应?但此刻,他只能同意:
“那天早晨,我的女儿向我索要了12先令,我给她了。”
“她要去贝瑞尔街的沉默集会买玩具,我劝阻了她。但她是否无视我的话语进入集会……我不清楚。”
……沉默集会。
罗兰眼底闪过一丝明悟。
“贝瑞尔街的沉默集会,两星期前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
瓦伦里安简单的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不知情。
在他管理下的集会很和平,但处于灾厄之手控制下的沉默集会就不一定了,那里面可谓是鱼龙混杂。
“这是一条很好的线索,寻回您女儿的成功率提升了,请接着说。”
罗兰示意托尼继续回答问题。
托尼皱起眉:
“到了晚上,我去见我的老板,告诉她,我没有完成任务。”
“听老板的意思……琉璃瓶内装着的是‘王室之血’,但她并不在乎,丢了就丢了。”
“她的脾气很好,虽然性格有点古怪,但我觉得她很善良,对我没有恶意,是个真正的好女人,你们不要去为难她。”
“否则……我会让你们好看!”
罗兰双手下压:“好的,请冷静,这同样是条不错的线索,但我有个疑问。”
托尼抱着双手,靠在监牢的墙上:“你说吧。”
“您的老板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告诉我上班地点也行。”
罗兰的话语让托尼眉头紧锁。
在得到了罗兰“没有恶意”的承诺后,他才愿意开口:
“……她叫红寡妇,住在亚历山大王城,中央商业区。”
啊?
一瞬间,罗兰脑子仿佛“咚”的响了一声。
他回想起刚才托尼说的“好女人”、“善良”、“脾气好”等形容词……
等等……托尼他真的在形容“红寡妇”吗?
但红寡妇以前是男性。
是男性。
男性。
罗兰嘴角轻微抽搐,表面平静,问:
“红寡妇她向你透露过‘赫密斯’相关的事情么?”
这个问题,瓦伦里安也提起兴趣。
他从托尼身上感受到了明确的“肯定”,托尼知道答案。
“当然。”
托尼毫不犹豫点头,一点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么严重:
“我听她聊过‘赫密斯’,她当时所用的语气极为陌生,她与赫密斯应该毫无关系。”
……语气很陌生?
红寡妇,不是赫密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