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禁闭

禁闭室是一间不算小的屋子,或许只是因为黑暗才显得没那么小,因为在狱警关上门后罗克丝毫感受不到黑暗的边界。

暗无天日。

罗克被罚在禁闭室度过两小时,在进入缘石监狱的第二天,他已经是第二次遭受禁闭了,第一次是他打碎了那位黑人舍友的鼻梁骨以及一根肋骨。

要知道,在缘石监狱里面,大部分新犯人在刚进来的前几个星期都不会被禁闭,他们会聪明地观望情况,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然后用各种贿赂狱警或者看守员的方式避免自己被关进这个小黑屋里来。

像罗克这么高调的新罪犯,整个缘石监狱里没有第二位。

“喂,喂,有人吗?”罗克试着呼喊狱警,让他们给他送点东西过来解解闷,比如书之类的,又或者是把禁闭室的灯打开。

回应罗克的,只有回声,他想起第一天仅在禁闭室里呆了十分钟的情景,那给他的感觉像是两个小时。就算他在黑暗中咆哮,在黑暗中疯狂的击打墙壁也不会有人理会他,能够把他从这儿放出去的,只有禁闭时间到或者是卢卡斯的电刑。

扶着墙壁,罗克试着瞪大眼睛看清东西,但禁闭室内没有任何光源,罗克只能打消这个可笑的念头,转而试着在墙壁上寻找些什么。

在他的印象当中,禁闭室一般都会有通讯工具,来确保犯人不会在里面发生任何寻死一类的过激事故。比如代夫特少年犯管教所里的那种通话器,被镶嵌在墙壁上,需要用一块扁平的石头才能撬开的那一种。

果然,在他在墙角寻摸了半天以后,他触碰到了一个突起的,塑胶质感带有网状话筒的东西。那就是通讯器,但相较于罗克见过的,这儿的通讯器显然更加廉价,罗克猜想这微小的资金很可能也被监狱长贪走了,因为这种用指甲轻轻一抠就能下来的外壳,反而是给了像“罗克”这种电话飞客最好的解闷方式。

他祈祷着自己曾今在代夫特少年犯管教所学到的还有用,毕竟已经隔了数年,万一电话系统的硬件升级了,他很可能找不到那根叉簧。

罗克用指甲用力向通讯器突起部分的中间凹槽摩擦,试图用力气挤开外壳,他成功了,那些塑胶外壳弱不禁风。

但真正的难题是罗克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他需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找到通讯装置的叉簧,并且试着拨动。

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因为罗克不经意的动作很可能导致自己会触电,被电到的疼痛感并不算什么大问题,罗克缓缓就能解决,问题是触电有可能引发缘石监狱的警报,他可不想在监狱里再次被捕。至于通讯装置的电路板光是在荷兰使用的就有整整二十种型号,罗克不可能一个个去试,他只能缓缓的在距离电路板表面半厘米的半空中移动。

一旦碰到任何电线,就下意识的先将手指缩回来,然后再判断这可能是哪一根线,有什么作用。

“连接着话筒的第三根线,塑胶质感与其他不同……”

罗克拔掉了那根线,他相信自己如果现在能看得到,那根线肯定是黄色的,一根让他的话筒与监狱总控中心进行直接连接的线,总控中心的人可以随意通过那根线监听他说的话。

“然后找到最长的那一根,红色的电力输出线,也就是电源线……”罗克试着用自言自语让自己不那么紧张,他顺着那根线找到了话筒旁的叉簧,轻轻拨动了十次,停顿一秒后又是十次,然后是三次,一次。

通讯器的另一头传来一道悦耳女声,也是他极其熟悉的声音。

“欢迎来到荷兰区域电话线路,请在输入区号后输入你想要拨打的电话号码。”

成功了!

罗克兴奋的跳了起来,这老掉牙的“电话飞客”把戏果真还有用,荷兰人真是在这么多年后仍然不会将那些硬件升级,哪怕只升级一次。

他拨打了海牙市理工大学办公室的号码。

“你好,我找博哈德·斯洛特。”

罗克祈祷着父亲这时能在办公室中,毕竟他本身就没什么人可以联系,唯一能聊聊天的,或许只有博哈德了。

“博哈德已经下班了,见鬼了,我这边怎么没有你的来电信息。”通讯器那头的人回应了一句,就立刻挂断电话。

罗克想这肯定是他用电话维修人员线路拨打电话的关系,因为这样拨打电话对方就无法查询到来电信息。

但是拜托,罗克可是在监狱里,如果监狱里的通讯器都能有电话号码的话,那才叫做见鬼了。

百般无奈之下,罗克思考着自己能够联系的对象。

他的心情一直以来都转换的很快,他相信自己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某种理论,那理论讲述的大概内容就是“一件坏事肯定也会有好的地方,一件好事自然也会有坏的地方”。而罗克此时正巧就是在坏事中找到了好事,只不过这件好事需要两个人来完成罢了。

罗克想起了比他大六岁的哥哥,他试着拨打了一下爷爷奶奶家的电话,希望对方能够给自己的无聊时光加个速。

他跟哥哥可至少有十年没有联系过了,博哈德也从未跟他提及有关于他哥哥的事情,只是在某些假期会抽出时间回老家一趟,一般也不会带上罗克。

罗克拨通了爷爷奶奶家的电话,他在医院里查看电话线路的时候也顺便查看过,他们的住所还是没有变,还是以前的那个街道,号码自然也不会更换。

“喂,你好?”接电话的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但罗克听见了另一股不太对劲的声音,有人正在打开禁闭室的门,他吓得立刻就将电话挂断。

挂断电话通过将叉簧的一端拨下来再重新按上去,罗克紧张得挂了三次叉簧才挂回原位,然后用力将手边拿着的通讯器外壳尽量贴紧原位,狠狠拍了上去。

门被从外面打开,罗克看到了送他进来的那个狱警。

“两个小时到了?”罗克故作镇定,在门外的灯光下他看到通讯器的外壳斜歪着,如果轻轻一碰,很可能就会掉下来。

还好狱警们一般不会伸头进来看一看。

“才过四十分钟,不过有人想找你谈谈话,你很幸运,又逃过了一次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