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婚庆

蝉声连连的暗夜里,房门猛地拍向两边,灌进一股晚风。一个人儿跑进,扑到原榕怀里,极低喃,“阿姐,有人欺负我。”无声地哭泣,迅速打湿原榕前襟。

原榕心中一紧,对抱着受伤右臂赶来的侍卫挥手。侍卫知晓她的意思,轻合上门,退离开了。原榕把何娇华抱到床上,用软帕拭去脸上清泪,安抚道,“莫哭,阿姐在呢,阿姐替你做主。先告诉阿姐怎么了,阿姐想办法帮你讨回来。”

……

“让娇华受委屈,阿姐错了。”下巴轻抵在何娇华头顶,原榕紧紧揽住她,心如绞痛。阿姐又一次没保护好娇华。

“阿姐娶你好吗?”

“啊?”何娇华不哭了,吃惊地抬起头。

“阿姐娶你,你愿嫁吗?”

“当然。阿姐讲真的吗?”

……

下早朝,至常绎宫殿。原榕俯身跪下,准备开口。拿着书的常绎先言,“听说昨儿大半夜,何女医跑你院中去了。”话中听不出情绪,脸上也不见喜怒。

“是,臣今日来就是说此事的。”原榕也还镇静,没什么大反应。

常绎坐下,“是该好好说说,不然何女医清白就没了。外头已经有人在造势了,说你们不清不楚,半夜幽会,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何女医找臣是因为太医院院使焦科偷换药材,以次充好,谋取私利。刚巧让她撞见。焦科拉拢无果,便起杀心。何女医拼死逃出,告知于我。”实际是何娇华前去给西塔王下毒,二人正好打了个照面。不过何娇华去得晚,还没来得及下毒。不然要是下令查焦科一事,说不定会被发现有人欲下毒,让西塔皇室有了戒心,多加防备。

“这件事发酵得如此之快,必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给我些时间,我会拿出一个答案给将军。”原榕正了正身,又正肃几分说,“关于何女医,不瞒将军,其实我们确实相互喜欢,但从未有过逾矩之事。趁此机会,我想向将军请旨赐婚我与何女医。”

常绎笑说,“难得呀,你这呆子会喜欢人,恰是何女医也喜欢你。吾便准了,只是你莫要太欢喜,耽搁了职务。且大战在即,这婚事怕是有些来不及。”起身顺手把原榕扶起,赐了一盏茶。

“将军放心。臣公私分得开,定不负厚爱。婚事臣已找人算过,后日即是个黄道吉日。虽说有些匆忙,但我实在不想听外人再嚼些闲话。”

听原榕说的义正言辞,常绎也被打动几分,二人也着实招他喜欢,便言,“你呀,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急性子。平时挺沉得住气的,竟也英雄难过美人关了。你立了那么多功,我不可亏待了你。好好办你的差。婚事我让人帮你准备,定是往大了往好了办。如何?”

“多谢将军恩典。”拍拍袖边,原榕俯身行礼。

又商讨几件事,日到午时。常绎拉着原榕到城外酒楼饮宴。在宫道遇何娇华,常绎与之谈了几句,识趣地留下原榕,独往宫外去了。

原榕与何娇华一头走往太医院。今天早上原榕派人过去搜查证据,并逮捕了焦科。为保究根查漏,原榕决定再过去看一下。研药院正处太医院对面,二人同路。

焦科罪证坐实,循西塔律法施以烙刑,发配到马馆养马。背后捣鬼之人是西塔老臣魏先生,自诣故老贵权,权势滔天。在朝中暗里兴风作浪已久,只是无一人敢查而已。原榕身为新人,且不常居朝中,自然不怕他。装一副初生牛犊的样子,风风火火地抓人下狱。西塔王得知,自己所服之药他们也敢下手。包庇之心打消,狠狠地打压魏先生一笔。原榕再遭升职。

魏先生怎么也想不通是西塔王的药会被换,明明千叮万嘱动不得西塔王的药呀。在堂上一张嘴都讲干了,无人愿听他狡辩。殊不知,这些只是原榕帮何娇华出气的第一步。鞭打皮肉开花、府衙被抄、上街游行遭百姓骂砸,全是他亲力亲为,无一假手他人。报复得贼爽。

蹲牢中魏先生也没闲着,吩咐残羽大战时找机会砍了原榕的头。媳妇马上要进门,原榕没再理他,收回心思回归婚事。反正到两军交战时,那些人能在西塔阵营里找到她才怪呢。作为原小将军不带兵杀敌岂不是太无趣了。

鞭炮轰响整条长街,纸片漫天纷飞。浩大的迎亲队伍吹着喇叭停在府宅正门前。身穿红色大袍的原榕轻敏翻身下马,掀起红帘,抱起新娘,随着红娘引步进入府中厅堂行礼。

一顶红轿在府前,一丈红绫在两边。从此二人定相连,同饮一江水。

对着旁侧的友人,常绎道,“你看这家伙,结个婚高兴成什么样子,笑收都收不住,跟个傻小子一样。”

酒过几巡,红灯下人影渐散。明日就要整军出发了,今晚人离席比以往要早些。乐得清闲,原榕欣喜的走进婚房。拾起桌上红棒挑开垂帘的盖头,眼是怎么都移不开了。玉珠红唇,明眸墨发,昔日跟在身后的小不点,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娇娘。美得不可方物,动人心潭。

天刚破晓,雾气缥缈朦胧。昨日新婚的二人又将分离了。

何娇华低头,拿木梳穿过一缕缕黑丝。束得高高的,戴之一银冠。随后帮原榕穿衣,齐整领口。

“刀剑无眼,万事小心,我只求你平平安安便好。”

“无事,阿姐懂分寸,又有你给的福符在身,定能平安回西塔接你的。”何娇华把黄符缝在了原榕衣衫的里子里。“倒是你,孤身一人在此,叫我如何放心的下。阿姐要保护你一辈子的,长长久久地。大战过后,你在哪里,阿姐在哪里,再不分开。”

原榕把自己护身的金甲套在何娇华身上,检查松紧,并嘱托不可脱下。

“那阿姐怎么办?”

“阿姐有你的符运护身,不怕的。你的功夫不到家,乱战中容易吃亏受伤。事一办完,你就找安全出藏身,等待兴舒军到再出来。记住,切不可随意把后背交给他人。”这是原榕对何娇华少有的严肃。

手臂被何娇华抱住,小嘴一嘟,“阿姐,娇华的任务可简单了。用不着金甲的,还是阿姐穿着吧。”原榕系的死扣,从小到大何娇华都没解开过,只能软着性子求人了。

别看她常趴在原榕怀里撒娇,眯眼假泣。何娇华从不是软性子的人,向来只对阿姐撒娇罢了。原榕若不在,软妹子就硬气起来了。性格惊毅不亚乎原榕。

溺爱有度,原榕没理会何娇华的话,只望人看。若放在平时,何娇华如现在这样画着美美的装,再撒个软软的娇,说要什么原榕都会同意的。事关何娇华安危,原榕态度坚定,不可更改。

集结的号角吹响,一队队士兵踏着整齐有力的步子,汇聚于西塔皇城前。挥戈呼喊口号,士气十足。城中居民倾巢而出,万巷皆空,送别出征的将士。

城角一檐,高楼阁上,何娇华看着高马渐远的背影,不舍的泪随风飘落。扶着墙身默默抽噎,最后拖着无力的步子走向皇宫。在安宁的宫门前,整理好心情,向里进发。

连日里,西塔喜报不断,大军攻近兴舒边境。常绎派人传信回来,再有一两日,必将泷城拿下。不知一切,尽是原榕早设好的计。

西塔王寿诞也正是这两日。趁着喜讯,何娇华禀西塔王,自己为他准备了一份别样的寿礼,并说了一大堆讨喜的话。吃过何娇华炼制的丹药,感觉很好的西塔王,很看重她。想法也引起西塔王兴致。西塔王准她调用人、物等筹备,且对之多加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