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这就叫做公报私仇

“有一种微妙的受挫感……”南褚决郁闷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其实李芝荔是很讨厌你的,”李莫言继续说,“讨厌你这个吊儿郎当、违反她全部行事准则,却死乞白赖地霸占着冠军宝座的人。”

如果李芝荔对南褚决的好感度可以量化的话,八成是个负数。

而她对自己的好感度则是100。

前面带个负号的那种。

可惜李芝荔头顶上没有进度条,李莫言没法印证自己的猜测。

南褚决的五官都拧成了一团,显得痛苦极了。

“我……吊儿郎当吗?”

“哦,当然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李莫言连忙摆手道,“毕竟在那个魔鬼眼里,世界上99.99%的人都是吊儿郎当的无赖。”

“剩下0.01%呢?”杨莞忍不住问。

李莫言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她没明说。不过我猜只能是苦行僧了,天天睡钉子床、光脚在火炭上走的那种。”

“所以,这就是她对我一通嘲讽的原因么,”南褚决闷闷地说,“可真是无妄之灾。”

杨莞幽幽地呼出一口气。

“知足吧,她好歹跟你有利害关系。至于我,纯粹是她在小黑学长那里受的气没处撒。”

李莫言佩服她在这种地方也能攀比得起来。

杨莞举起一只手,握紧了拳头。

“看我下周一怎么把曾经失去的,全都在她那里讨回来。”

“支持!”南褚决一拍桌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及时插入对话的顾沧烟遏制住了两人越燃越旺的激情。

“诶诶,其实会长和杨莞学姐是有利害关系的。”

“什么利害关系,就连我都不知道。”杨莞本人扬起眉毛。

“因为会长自己也有社团啊。”顾沧烟理所当然地说。

“啊?”

李莫言实在想不到,李芝荔这种人居然也会加入社团。她不应该把这种充斥着欢声笑语、与地狱格格不入的地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吗?

“什么社团?”他急不可耐地问。

顾沧烟用食指敲了两下太阳穴。

“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是戏剧社的社长。”

“啊?”杨莞也加入了反问的行列。

她与李莫言交换了一个惊诧的眼神。

李莫言耳边响起之前杜若琳说过的话。

“现在连剧本都没定好呢!社长一口否决了所有备选,把整个社的人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没办法,毕竟社长真的是个要了命的偏执狂。所以哪怕连剧本都没有,我们照样要天天做训练,才能保持好正式演出的状态。”

听上去的确像是李芝荔会干的事。

所以这个结果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你还记得杜若琳说的那个男生吗?”李莫言转向南褚决问,“追着她进了戏剧社的那个。”

南褚决点了点头。

“现在他可倒霉咯。没办法,谁让他有眼无珠,不肯加入我们呢?这就叫做,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闯进来。”

杨莞隔空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你是不是把杜若琳也骂进去了。”

她现在总算知道,杜若琳为何时常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了。

……

周一中午,杨莞志得意满地拿上夹好的三张申请表,带上她的社员们,敲响了学生会办公室的门。

“请进。”李芝荔冷冽的声音从门的另一边直直刺来。

杨莞等人推门而入。

“……嗨,姐。”李莫言走在第二个,讨好地朝李芝荔挥了挥手。

虽然他万般不愿意向魔鬼示好,更不愿意管她叫“姐”,但如今他们的生杀大权掌握在对方手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李莫言只比李芝荔小两个月,故小时候,他对对方平白无故高他半辈很是不满,极少管她叫“姐”,向来直呼其名。

为这事,他没少挨父母的训,称他“不懂长幼尊卑”。

但比父母的斥责更为猛烈的是李芝荔本人的反击。每当李莫言唤她大名,她的拳头便会如雨点般落下来,砸得他生疼。

李莫言根本打不过她,只能被动招架。

他之前一直想不明白,那对小小的粉拳里,怎么会蕴藏着如此磅礴的力量。

直到他学了物理,谜底才向他揭晓——

因为受力面小,压强大啊。

有一次,李芝荔一边揍他,一边说出了那句至理名言:

“你不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吗?”

这句话和她的拳头同时落到李莫言身上,让他再也不堪忍受,把这些年来一直积郁在心底的不甘一口气嘶吼而出:

“凭什么只差了两个月,你就是长,我就是幼啊!”

李芝荔冷漠的回复像一桶冷水般,一下扑灭了他刚刚燃起的怒火。

“就算差一秒钟,我也是长,你也是幼。”

这件事后,李莫言总算是彻底死心了。

他不再硬着头皮不肯改口,取而代之的是他开始尽可能地躲着她,这样就能少被迫叫几次“姐”。

足以可见,他这次是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可李芝荔并不领情。

“李莫言同学,工作时间,请用我的职位来称呼我。”她眼都不眨地说。

李莫言顿时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他真不该怀揣着那点不切实际的希望,跟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套近乎只能是自取其辱。

杨莞仗义地接过话茬,替他解了围。

“李会长,你好,”她不卑不亢地说,“我是日常社社长杨莞。”

“虽然我们上周五刚见过面,但我怕会长贵人多忘事,还是自报家门比较好。”

李芝荔依旧板着一张扑克脸,看不出喜怒。

杨莞继续说:

“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社员,故向学生会申请撤销废社的决定。”

“这是三位新社员的入社申请书,请过目。”

她把三张表格朝李芝荔的方向推去。

李芝荔拿起表格,随意地扫了一眼,就随手丢到一旁,好像那不过是几张废纸。

她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直直地盯着杨莞的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

“非常遗憾地通知你,杨莞同学。经学生会决定,贵社团并不符合存续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