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教科书级别的套近乎法

李莫言如释重负地挂断电话,正准备收起手机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把他吓了一大跳。

“诶呀,学长,你忙完了吗?”这是个女声,语调欢快,嗓门也不小。

霎时间,李莫言后背的汗毛都一根根地倒竖起来。他腿一软,扶在桌子上才勉强站稳。

他深呼吸了好几下,按住起伏不定的胸口,惊魂未定地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了——

后门处站着一个留波波头、戴圆框眼镜的娃娃脸女生,一条胳膊夸张地在空中挥舞来挥舞去。

他的眼神继续向上移,瞧见对方头顶的进度条和15%的好感度,确信了这个女生跟之前他在走廊里撞倒的是同一个。

虽然被撞倒的那个她已经不存在了。

“这位同学,我有个不情之请,”李莫言双手合十,诚恳地说,“麻烦能不能从正面跟人打招呼?”

“不好意思呀哈哈,”女生讪笑着挠了挠脸以掩饰尴尬,“下次跟学长打招呼的时候一定不会再犯了!一定!”

她像小学生回答问题似的举起一只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李莫言怔了一下,忍不住感叹语言这东西真是玄妙。

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她巧妙地套了个近乎,于是两人就从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变成偶遇时会互相问好的点头之交了。

“我在这里站好久了,看学长一直在打电话,所以等到现在才出声。”女生摇头晃脑地说。

李莫言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对方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他倒也真生不起多大气来。

“哎呀,没事没事……”

他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那么这位学妹找我有何贵干?”

其实他明知道答案,但对方不知道他知道答案,所以表面样子还是要做一下的。

女生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门,发出清脆的“啪啪”两声。说实在的,李莫言都替她觉得疼。

“哎呀,遭了,忘了正事!”

“我是学生会纪检部的成员,来做例行的卫生检查,麻烦学长配合一下!”

生怕李莫言不相信,她特意扯着自己左臂上的红袖章给他看,又扬了扬手里的小本子。

“好的好的,请随意检查。”

李莫言对女生做了个“请”的手势。

女生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越过门边的垃圾桶,穿过整个教室朝讲台走去,边走边翻看本子里的内容。

“首先是黑板……”

她走到黑板前,用没拿本子的那只手在黑板槽里用力抹了一下,又把手指凑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

李莫言毫不怀疑要是他凑近了看,会看到一对颇为喜感的斗鸡眼。

“然后是讲台……诶哟!”

途中她一个不小心,腿磕到讲台角上了。

李莫言此时深切地体会到,有一种疼叫看着都疼。

可惜他除了礼节性地问候一句“没事吧”,也帮不上什么忙。

“再然后是窗台……”

好在女生有着坚强的意志,拖着有些踉跄的脚步朝下一个目标走去了。

“再然后是地板……”

她严格遵循“看一眼本子,检查一个项目,再在本子上记两笔”的程序,按部就班得像是工厂里的流水线。

“最后是垃圾桶……”

她走回李莫言身边,弯腰往垃圾桶里面瞅了瞅,又在本子上记了几笔。

事实上,李莫言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她进来的时候为什么对就在脚边的垃圾桶视而不见,非要直奔教室另一头的讲台,最后绕个大圈再回到最初的起点呢?

他一个不注意,发觉自己居然把心里想的话说出了口。

“因为学长学姐给我们做培训的时候就是按这个顺序讲的呀。我刚上任两个月,对工作还不熟悉,不按顺序来我就记不住了。”

女生双手叉腰,理不直气也壮地回答道,熠熠闪烁的眸子里带着七分得意、三分狡黠。

“两个月”“对工作不熟悉”“不按顺序记不住”,她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何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过得意归得意,女生环顾了一圈教室,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我没落掉什么要检查的吧,学长?”

她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乞求地看向李莫言。

从李莫言个人以及高二(一)班全体的角度出发,她漏掉什么没检查是件好事——可以的话把整个班都漏过去最好,所以他不应该告诉她实情;但心软的他见不得女生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再加上对自己的打扫水平有信心,所以他还是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女生重重地跺了跺脚,显得有点垂头丧气。

“哎呀,怎么又漏了教室门!”

“对了学长,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想知道吗?”

“你说吧,我听着呢。”李莫言深知,这时最好不要不识趣地说“不”。

“其实呀,就算按顺序检查,我偶尔也会漏掉几个,嘿嘿。这次只漏了一个,算起来还是少的呢!”

“吸取教训,再接再厉,检查下个班的时候我肯定一个也不漏!”

女生高兴地一拍手,瞬间把之前的懊丧忘得一干二净。

李莫言略带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他初次撞见女生时,只觉得她蛮可爱,还盛赞她“字如其人”。可他现在才发觉,这姑娘有些冒冒失失的,把她招进学生会无疑是一种极大的不负责任。

“同学,所以你还检查吗?”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

“检查,当然检查!哎呀,我一把话扯远了,就会忘记正事——要改,要改嘿嘿。”

她走到门前,伸出手来,摸了摸门上的一小块玻璃板,然后刷刷在本子上记下两笔,顺利完成了流水线上的最后一道工序。

“搞定,收工!”

她“啪”地一下把本子合上,高高兴兴地向李莫言挥手告别。

“告辞了学长,有缘再会喔!”

李莫言沉默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想不想要这份缘。

(嘤,写这些个二次元化的女角色真费脑细胞,还是写正常人人设的杨莞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