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竹鞭炒肉与烤耳鼠(1)

花溪镇百年老井旁,镇民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这口古井给围的是水泄不通。

古井旁边,是一棵半死不活的老槐树。老槐树底下,摆着一个与众不同的香案。

为何说这香案与众不同?因为这案上摆的既不是供奉的鸡鸭鱼肉,香炉贡糕,也不是时令水果,而是一个人,一个被五花大绑,还将嘴巴给塞上的人。

“白先生,这……这能行吗?”

香案旁,站着一个满脸愁苦的老人,看老人的相貌,倒与那个被绑在香案上的年轻人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行与不行,试试就知道了。”白泽舒展了下胳膊,待走到古井旁时,探着脑袋往井里看了眼:“是这里面吗?”

“呜……呜呜。”被绑在香案上的那个人,一边呜呜叫着,一边胡乱踢腾。

眼看着他就要从香案上掉下来,老人赶紧伸手将他拽住,待将他拽到香案上之后,又很铁不成钢的在他身上捶打了几下。

“叫你惹祸!叫你不安生!你也不看看你多大的人了,居然在街上做这种事情。”

“呜呜……”被五花大绑的男人,翻着白眼去看正在捶打他的老人。

男人姓姚,叫姚福禄,从这个名字就不难看出,他爹娘是希望他福禄无双,能好好过日子的。可偏偏,这个姚福禄打从会走路那天起,就是个名副其实的闯祸精。捅马蜂窝,掏麻雀蛋,偷东家的瓜果,敲西家的门窗,总之啥不省心他就干啥。

这三四岁的时候,别人说他调皮聪明,七八岁的时候说他是小孩子贪玩,等到他十五六岁还这么干的时候,镇子上的人就开始讨厌他,说他是个天生找打找骂的。

姚福禄不争气,他爹娘也就没少跟着他操心,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他娘就瞅白了头发,他爹也给气得满脸皱纹。可将近二十的姚福禄还是丝毫不体谅他爹娘,天天的到处乱窜。前天夜里,他去找人喝酒,回家途中,不知怎的就拐到了老井这边,直接冲着老槐树和古井解决起内急来。

完事儿后,他又笑嘻嘻的用手拍了拍老槐树,说了几句不该说的污言秽语,吹着口哨摇头晃脑的走了。他没注意的是,就在他刚刚离开老槐树的时候,一枝树杈伸了过来,并且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三下。

此时,若有人跟在姚福禄的身后,一定能够看见他肩膀上被老槐树枝丫拍过后留下的印子,黑色的,像是瘦骨嶙峋的一双手一样的印子。

就在这天晚上,姚福禄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个穿着绿色衣裳的老头儿站在自个儿床前,怒目圆瞪,眼神冷冰冰的。这若是换了旁人,怕是吓都要给吓醒了,可姚福禄是谁啊,他不光不怕,还在梦里骂人家,直到把人家骂走了才算。

第二天醒来,他就觉得自个儿肩膀疼,像是晚上睡落枕的那种。用手掐了掐,不仅没有缓解肩膀部位的疼痛,反而连带着整个胳膊都疼起来。等到爹娘叫他吃饭时,他才发现自己半只手臂都变成了那种黑黑绿绿的颜色,且根本使不上力气。

爹娘带他去看大夫,大夫也说不出个什么道道来,只给他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让他回去煎着喝。

当天晚上,姚福禄再次梦见了那个老头。这一次,他不光对自己怒目圆瞪,且还时不时的抬起右手向窗外指着什么。姚福禄看着老头儿的手,再想想自己的手,怒从心起,竟在梦里又将老头儿给打了。

第三天早上,一觉睡醒的姚福禄发现他的手臂直接硬的跟木柴一样,且整条手臂的皮肤都变得跟老槐树皮一样,不仅坑坑洼洼的,居然还有鼓包。他吓懵了,连哭带喊的将爹娘叫来,结果先把他娘给吓晕了过去。

知道镇上有个算命的白先生,天还没亮,姚老爹就带着姚福禄找到了白家门上。白泽只瞅了一眼,就告诉姚老爹,姚福禄这个不是病,是被老树精给缠上了。完了,问姚福禄,是不是得罪了老树精。

姚福禄想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情。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做出的什么行为,才算是白泽口中的“得罪”?迫于无奈,白泽只得掐指一算,结果就算到了姚福禄在老井旁边,以及在老槐树底下做出的那些缺德事儿。还直说,这老树精没有直接要了姚福禄的性命,就已经算是很善良了。

在姚老爹的不断恳请下,白泽这才勉为其难答应开坛做法,帮姚福禄跟老树精商量商量,让老树精放过他。这也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白泽探着身子往井里看了许久,这才转身,问一旁的镇民道:“你们谁知道关于这口老井还有这棵老槐树的事情?”

“我知道,我听我爷爷讲过。”围观者中,有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举起手来说:“那时候,我也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有一天傍晚,路过着老井旁边,正好手里拿了块石头,就想着丢到井里试试这老井的深浅。刚把手里的石头举起来,就被我爷爷给拦下了。然后,我爷爷就跟我说了关于这口老井的事情。”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小的时候,我奶奶也给我讲过,还特别交代,让我一定不要到这里玩,说是这井里住着人,万一给打扰了,容易惹祸上身。我好奇啊,就问我奶奶,这什么人会住在井里?这井里没吃没喝的,人住在里头岂不是饿死了?没等我问完,就被我奶奶用手捂住了嘴。喏,我家就住在那边,我奶奶说,这古井连着老槐树的根,老槐树的根,又在地下四通八达的。这些树根就是住在井里的那个人的耳朵,要是说了什么他不想听的话,就会被他找上门来,就会倒霉。”

“那你倒霉了吗?”有人问,声音小小的。

“没有,我这个人,咱们花溪镇上谁不知道。我老实,胆子也小,这出格儿的事我是一点儿都不敢去做。总之,这古井跟这老槐树都神神秘秘的。”那人摸了摸头道:“对了大山,你爷爷都跟你说什么了?我奶奶倒是没具体讲这古井跟老槐树的事,弄得我直到现在心里还痒痒的。可惜,我奶奶过世了,很早就去那边儿了,我就是想问,也没得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