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过日不记事

屋子外隐隐传来两个声音,交谈着,将花君寒吵醒。

初晨,花君寒脑子里一团糨糊。

好晕。

花君寒皱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窝在被子里。

门外还在交谈着,声音很模糊。楼下商客往来的嘈杂一下下扑面砸来,声音虽不是很大,但对于一个不愿早起的人来说,很烦很讨厌。

花君寒在柔和的阳光中挣扎,发现无法找回那股困意后,缓缓起身,收起床帐。映入眼帘的是一切看上去都十分廉价的家具,也都很陌生。

这是哪?

花君寒打量着周围,发现了床梁上悬挂一枚镂空薰香球。她跪坐,仔细将它取下,薰香球便随她的动作摇晃着,饰边的几只铃铛发出清脆的轻吟。

门外人似是听见她的响动,停止交谈,片刻后,两人拉开门进来,是一位俊朗的青年和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

花君寒抱着薰香球,呆呆地看着他们,道:“你们是谁?”

那老人似是自语:“这疗程都快结束了,小丫头怎么还是不记事,难道还得要个强烈点的刺激?”

青年没有多的表情,只淡淡回答她:“我名谢玄,玄机的玄,是你的夫君。这位是为你治病的林老神医,你名为花暖暖,患有过日不记事的疾病。你准备一下,林老要给你针炙。”

花君寒对他的话毫无印象,对自己也半分不了解,只知他有一种熟悉感,暂且相信他。

“花暖暖?”她小声念了一遍,总觉得怪异,便自己又没有记忆,略感不安。

谢玄平淡地坐到一边,似早已对眼前的事习以为常,林老开始布针,谢玄则开始讲起过往的,几乎事无巨细,让花君寒渐渐放下防备。

但花君寒并不道谢玄句句皆在骗她。

花君寒为花家嫡女,父亲为南方商会的掌权人之一,手中的财、权格外大,铺子开满全国,主要集中在南方,挚爱的发妻病故后,留下年幼的女儿。

仅管花君寒有记忆障碍,但花父把她保护得很好,为家商两抓,花父培养了个养子作为“接班人”,也就是花君寒的哥哥花君阳,说是培养,但花君阳大大小小的都得管。

花君寒的大舅接手祖上的官职,同样家门显赫,也十分疼爱侄子侄女,两家关系一直很好。

所以花君寒在南方显贵的商家中都称得上一句“大小姐”。

当今天下,除朝政,商业两方势力,还有江湖武侠人士,谢玄当属第三种,他并非花君寒夫君,其父曾创立的千山阙,在江湖上很早说得上话,但谢父死后,多方势力搅动,千山阙散,却仍留下很大一部分人在谢玄手中。

谢父生前以千山令号令一支私军,能力极其精锐,千山阙在江湖半壁江山很大一部分是靠他们打下的。但之后千山令流失,世人都猜测是在身为长子且亲母更受宠的谢玄手中。可谢玄身为长子是不错,却是庶子,所以为嫡子的弟弟谢烨也有很多追随者。

谢烨自誓要打下江湖大半,创造比父亲曾成就的更大的辉煌,所以势必得到千山阙。

谢玄则自小在身边长老的说教下,只一心恢复重整千山阙,但重整来做什么,谢玄其实是茫然的,只是因为“应该”所以去做,最终也只有“得到千山令”这么一个目的,谢烨本就讨厌谢玄,如此来,两人几乎成为死敌。

谢玄就是被谢烨号召募集的人所伤,才会被花父“捡到”,认识花君寒及花家众人。

花父本守着不掺和朝廷和江湖血雨腥风原则的,但遇见了还是会救。伤好后花父会下逐客令,先是委婉的,见有赖着不走的,就会毫不留情扔出去。

这天下说乱也还行,三方牵制,但完全平安当然不可能,所以大家族几乎都会暗地里养些私兵,花家也是。

谢玄养伤期间,与花家大小姐相熟,花父自认傻闺女做不出出格的事,谢玄似也无意他女儿,他也就放任两小辈接触了,多个人陪女儿玩未偿不可。

反正到时候撵走,女儿隔天是决没记忆的。

一个月前,谢玄的手下找到他,想让他离开花家北上寻千山令,且谢烨的人也还在查他,大有斩草除根的架势,谢玄的势力却大都藏于北方天子脚下,如今局势不利,他必须得走。

正巧那时花父也“委婉”问过他何时离开。

因南北各方面差异很大,朝廷据守北方,遥掌南方,对南北关辖管得严,手续省查很麻烦,为节约时间,谢玄想到了花君寒那职守南北关辖的大舅,就在一天夜里哄骗花君寒去北游玩看雪,连夜收拾东西离开,后成功取得直通令。

天下并不太平,谢玄没想让花君寒涉险,在过关前会将她送回花家店铺,由手下看着她被花家人接回。

今天他告诉这位身位贵重的“妻子”要拜访朋友,实是与父亲以前一个退隐的旧部借些武士。

他小时候常寄住这家,这位老朋友有两个女儿,与他相熟,也许有想牵制他的成份,信中,那位旧部提过想将一个女儿嫁给他。

谢玄为借人不好直接拒绝,想顺便让花君寒帮了这个忙。只要知道他确已有情投意合的“妻子”,那旧部便不会再强要求他娶自己的爱女。

花君寒把自己打扮好,随夫君去做客,谢玄要求她戴面纱,连在马车里也不能摘下,花君寒只觉得一定是自已太漂亮了,自家夫君怕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马车不知行了多久,花君寒的头早早就随马车的颠簸上下点动,并不记得路程长短,早晨脑袋本就未清醒,此时坐于马车内,空间狭小,身边人又不说话,花君寒早已是困极了,未曾注意到那只护在她脑旁以防她磕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