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逢春摇摇头：“我确实没出过福州。”
顾青山表情悲悯地低下头，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好一会儿后，他才说道：“不是所有九州人族的生存状况，都和你们福州人一样。你们这些福州佬，被蛇妖保护的太好了”
“我言辞不佳，没法和你一一列举，其他州的人族到底遭受了多少苦难。但只要你亲眼见过，就能明白妖族对人族的压迫。是深入到血汗与骨髓之中的。”
顾青山抬起头来，眼神坚定：“我们要反抗，不是因为想反抗。只是如若不反抗，我们便已活不下去了。”
季逢春被这话里的含义震住了。
半晌后，他才说道：“所以，你们要反抗谁？怎么反抗？”
“要反的自然是当今的妖皇——天狐。至于要怎么反抗，这确实问到点子上了。”
说到反抗的话题，顾青山的表情轻松了些。他伸手示意季逢春坐到石桌前，“不如你先坐下，咱们好好聊聊吧。我确实有些事情，需要你们这些本地人协助才能展开。”
梁玉火趁势起身，将他拉至身边坐下：“和他聊聊呗，你真的就一点不好奇吗？”
季逢春无奈地看着他：“到底是谁刚刚在车上劝我要远离危险的？这种一听就很危险的事，我们又为什么要参与进来呢。”
梁玉火有些哑口无言。顾青山却适时插嘴道：“放心，我需要你们做的事，不会很危险的。”
“我们不会试图伤害蛇妖，也不会蓄谋破坏闽江城。毕竟九州大陆上，对人族还抱有善意的，也就只有蛇妖一族了。”
季逢春仍没有彻底相信他，却也不介意多了解一些情报，于是便问道：“所以你是最近刚来到闽江城的吗？那只狐妖又为什么想来抓你？”
顾青山叹了口气，也坐了下来：“我到闽江城，是来调查鸟妖一事的。前几日的鸟妖事件，不知你们可有听闻？”
“怎么没听说过？我还被两只失智鸟妖袭击了呢。”梁玉火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大片泛着粉色的新肉，“喏，这就是它们在我身上留下的伤。”
顾青山见状，颇有些惊讶：“这倒是巧了。对了，不知两位实力如何？”
季逢春抢着说道：“我们都只是九品工匠，没什么战斗力的。他也是侥幸才逃脱的。”
“嗯，实力有些低微了。”顾青山暗自嘀咕了两句后，点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在下七品剑客，善使流云剑法。”
季逢春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虽然他心里早有预计，能随手掏出这许多金珠的，不会是什么普通人。但这人看起来也就比他长个三四岁，却修到了七品境界，这在齐云楼里都不是用天才两个字能形容得了。
“既然你们已接触过，想必都知道鸟妖无故失智之事了。我来此，便是调查鸟妖失智的原因。”
顾青山紧接着又说道：“昨日有一蛇妖，将几马车的鸟妖尸首运进了天京府。我趁夜潜入其中，想查看他们的验尸报告，然途中不幸被发现。我一路逃至闽江城外，后又潜入龙汤屋中。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季逢春听着听着，表情微妙了起来。
那运了好几马车进天京府的蛇妖，不会是竹叶娘娘吧？
她昨日倒真是大开杀戒，把云水县附近的鸟妖都射了个通透。
这么说来，她杀鸟妖，除了帮助县里的居民清扫隐患之外，可能还有别的目的。
梁玉火听得认真，追问着其中的细节：“那么你拿到那个验尸报告了吗？”
顾青山摇摇头：“没有。这就是我需要你们协助的地方了。”
“我需要你们尽可能的帮忙找到一只活着的失智鸟妖。你们不需要和它战斗，只用把行踪告知于我，我就会将它生擒。”
顾青山拿出一个古怪的石印章，放在了桌上：“你们只需要将印章印到地上，我便能及时赶到。怎么样，这事儿不难办吧。”
梁玉火和季逢春对视一眼，摇摇头说道：“你可能来晚了。我们居所附近的失智鸟妖，全都被一蛇妖杀了。一路走来，我们都没看到什么癫狂鸟妖了。”
顾青山愣了下：“怎会如此？”
季逢春突然冷不丁地说道：“如果你找鸟妖尸体，只是想知道它们失智原因的话，我也许可以告诉你。”
“当真？”
顾青山神色忽然转喜，他又从兜里掏出了两枚金珠：“如若情报有用，在下定不会吝啬。”
此人掏出的金珠，形制比金元宝要小些，但金质似乎要更纯粹些，季逢春估计拿到金店里，换个5000文是不成问题的。
拿钱开路，倒是真好使啊。
季逢春感叹了下，却还是说道：“闽江城中有一精通毒术的丹师，偶然获得了一只失智鸟妖。他解剖研究后得知，让鸟妖失去智力的，是一种不知名的奇毒。”
“此毒于人无害，却能让鸟妖缓缓丧失心智，最终癫狂若疯，无差别攻击他人。”
顾青山眼中异彩连连：“果真如此？！这位小兄弟，不知道那丹师身在何处？那鸟妖尸体是否还在其身边？”
季逢春平摊着伸出手。顾青山立刻醒悟，将金珠放到了他手中。
“此人在闽江城妙丹坊中，具体姓名我便不知了。不过此事倒也不算机密，你多去打听一下，肯定便能发现。”
“有这些信息便足够了。”顾青山站起身，似欲离开。临走前，他将那石印章再放进了季逢春手中：“我们相逢也算有缘，这印，你们便留着吧。若日后有事，还可来龙汤屋处落印寻我。”
他说完后，翻身一跃，便从侧面的围墙离开了。
“啊，他这就走了？”
梁玉火脸上没来由地露出了些失落，“我还以为他会招揽我们加入牧野帮呢。”
“人家可能觉得咱没什么利用价值吧。”季逢春自嘲了一下后，还是将那石印章塞进了怀里。
他拾起地上的文樱树，便准备拖着梁玉火离开了：“走吧，我已经没心思逛了。”
梁玉火还沉浸在顾青山的故事中无法自拔：“你说，他为什么要来调查鸟妖的事情呢？”
“大概是想利用这种妖毒吧。”季逢春耸耸肩，“他们如果真想叛乱，这种毒应该对他们来说很有用。”
“哎，好了好了，出了这庭院后就别说这两个字了。”梁玉火又紧张了起来，“我现在回想起来，又有点后怕了。算了，咱们就当从没遇上这人吧。”
“瞧你这德行。”季逢春讥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