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已经跟摊牌差不了多少,这腰牌确实出自军务科已然很能说明问题,再加上之前那白面军官跟朱主任的对话,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离开军务科回到虎贲营的营地,虎啸正带人押着李鬼,在营地一旁候着呢。
“营长,怎么处置他们?我认识一个朋友,对刑讯之事颇有心得,将他请来,保管将这帮奸细老娘穿什么色的裤衩都能问出来!”
牧云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白面军官跟其同伴,微微叹了口气。
“将他们放了吧!”
“什么?不是说要刑讯拷问吗?干嘛这么轻易就将其放了?”虎啸满头雾水。
“那崭新的腰牌我已经送还给朱主任了,他们只是些喽啰,哪怕真问出什么,也于事无补,放他们离开,若是命好不被抓住可以活下去,若是被朱主任抓住,少不得要杀人灭口的!”牧云平静说道。
虎啸也是聪慧之人,只是一句话,就听出了其中的深意,随即也不磨蹭,弯腰从靴子当中抽出匕首,在几人后背一抹切断绳子,解除了他们的束缚。
见牧云将他们全放了,那白面军官非但没有高兴,反倒是更加忧虑起来,之前在军务科当中的情形他已经亲眼见过了,若不是秦营长在,他们几人就要被人灭口了,再加上刚才牧云说的几句话,怎么不让他感觉心惊。
“大人,我们几人是瞎了眼受人指使才做了蠢事,好在大人慧眼如炬这才没有酿成大祸,我们兄弟几人原来是那朱主任的私兵,大事做不了,小事还是可以胜任的,求大人收留我等,若是从你们营走出去,恐怕半日不到就丢了性命!还请大人怜悯啊!”那白脸军官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死攸关的关系,脸色更白了。
“哼!几个废物而已,还想得到我们虎贲营的庇护,痴人说梦!营长大人放了你们就算发善心了,不知好歹!快滚快滚,再磨蹭小爷取了你们狗命!”虎啸一脚揣在白脸军官的肩上将其踹出一个趔趄。
牧云冷眼旁观着几人的央求跟虎啸的作为,心中不悲不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为虎作伥的家伙不值得怜悯,更不值得共事。
虎啸眼看营长默认了自己的作为,顿时又补上了几脚,将另外两名跪倒在地的家伙也一并踹到了地上。
“快滚快滚,再不识好歹小爷可真动手了!”虎啸随手从同伴手中抄起一柄寒光闪闪的钢刀,作势就要动手。
眼看虎啸确实有杀人之心,三名刚刚解绑的家伙顿时面露惧色,那名白脸的军官更是跪爬着用膝盖走到牧云的面前。
“大人仁慈,小的有一条偶然听到的消息,希望能换我们三人的性命!”
牧云本来兴趣缺缺,听到那家伙如此说,顿时来了兴致。
“什么消息,若是有价值,保你们一命也不是不行!”
好不容易见牧云松嘴,白面军官顿时如蒙大赦,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
“小的曾经无意中听到,朱主任跟另外一名朱姓的长官谋划,想要联合除掉您!此次虎贲营外出寻战的消息,就是那名长官从档案记录当中查阅到的,只是不知道哪里发生了变故,对方消息出错,没有将跟在虎贲营后面护卫的雷霆营战力算进去,这才着了您的道。那名被抓的魔族魔将,应该知道整件事的始末!”
牧云心中已经猜了大半,现在得到证实,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三人并入到虎贲营当中。虎贲营内纪律严明,若是你们习惯了大爷做派,定然不会姑息迁就!”
“多谢大人,小人定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
安排好这几名降兵,牧云面色严峻的朝着虎贲营的地下牢房走去。
那被生擒的魔族高手玄震此刻正关押在这里。
地下牢房并不宽敞,自从挖好以来,常年不见太阳,到处充斥着一股柴草的霉味跟呛鼻的腐臭。
牧云进到牢房之后皱眉看了一眼身旁的环境,随后目光落在了玄震的身上。
玄震此刻双手手腕被禁魔枷锁牢牢锁着,盘坐在牢房一角,沉默不语。身旁放置的窝头跟咸菜没有动。
“听闻你们魔族将士忠烈,哪怕被擒也没有怕死之辈!”牧云没有直接刑讯,而是拐弯搭起话来。
玄震歪头看了一眼牧云,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
“落在你手上,是我学艺不精,要杀要剐悉随尊便!要从我嘴中得到任何消息,想都不要想!”玄震油盐不进的说道。
“势力军情之类的情报我不感兴趣,此番前来找你,只是想要跟你核实几个跟我自身有关问题,若是你能回答,我秦某人可以给你个痛快!”牧云道。
“没兴趣!”玄震一低头,闭上眼睛,再也不抬头了。
牧云在天玄宗虽然学的很杂很广,但是对刑讯之术并不通晓,对方已经心存死志,普通的威胁已经无法撼动他的意志了。
“我只想问几件关于自己的事儿,并不触及你的底线,若是你冥顽不灵,那只得受些皮肉之苦了!”牧云缓缓说道。
“有什么本事,尽管用就是,要从我嘴中得到消息,想都别想!”玄震眼睛都没抬,异常坚定的说道。
眼见如此,牧云转头看向虎啸。
“你不是认识一个擅长刑讯的朋友,可否请他过来帮忙?”
虎啸点点头,转身朝着牢房外面走去。
一炷香过后,虎啸带着一名打扮怪异的老妪走了进来。
这老妪看起来已经六七十岁的年纪,花白的头发缺乏打理,遮住了半边脸。她右手提着一只暗红色的手提箱,对虾似的弓着腰,走起路来极为费劲。身上穿着一件几乎认不出来颜色的军装,军装上溅满了大大小小的血色斑迹,隔得近了可以闻到浑身散发着一种怪异的气味,
“营长,刑讯的朋友找来了!”虎啸简单行礼。
老妪抬头看了一眼牧云,牧云只觉得后背一寒,仿佛被毒蛇盯住了似的。
“你就是虎啸的长官?倒是年轻的紧!我欠虎啸一个人情,可以无偿帮忙审讯一次犯人,你想要知道些什么?”老妪声音低沉且沙哑,仿佛沙子在玻璃上摩擦似的,听起来说不出的难受。
一边说,老妪一边理了下面前的散乱头发,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
大多能人异士,皆有特殊的怪癖,牧云只是粗看了这老妪几眼,心中就感觉有些毛毛的,强忍着这种让人难受的感觉,将自己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一一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老妪点点头,随后将手提箱摆放在桌子上,咔嚓一声打开了。
老妪艰难的走了几步,来到牢门当中,随即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四处打量起玄震的情况来。
自从老妪进门以来,闭目假寐的玄震一直时刻关注着牢门这边的情况。被人审视猎物似的观看,哪怕玄震也有些不淡定了。
“休要装神弄鬼的!爷不怕你!”
老妪再度看了一眼玄震,沉声道:“首先我先介绍一下,我叫姬血舞,他们都叫我画家!”
姬血舞这个名字玄震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听到画家这个词之后,玄震面色大变,眨眼间就面如死灰。
画家之名,在普通人的世界当中并不响亮,可是在刑讯一途当中,确是整个星陨大陆都排的上的高手,没想到虎啸竟然还跟这样的高人有交集,更没有想到,这样的高手竟然在前线军队当中藏身。
“你想知道什么?我说,我什么都说……”玄震如同见了鬼似的剧烈后退起来,坐在潮湿的地面上双腿不停的往后蹬,仿佛惊恐到了极限。
人的名树的影,很多时候不怕并不是无所畏惧,而是没有达到让人惧怕的程度而已,落到画家手里,有成千上万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与之相比,死亡真成了奢望。
“你想说?晚了!这次刑讯可是价值我的一次人情呢!既然代价如此大,怎么也要让雇主物超所值!”
那老妪随手打开面前的提箱,一层层的暗格从箱子当中取了出来。
看到取出来的暗格,牧云才真正理解什么叫做术业有专攻,只见排满桌子的暗格展示板上,放满了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刑讯器具,小到发丝似的细针,大到拳头大小的特制锤头,带着螺旋的铁丝,林林总总,粗看起来,少说也有几千种之多。
不等画家动手,虎啸就拉了拉牧云的衣襟,牧云会意,跟随虎啸离开了牢房。
牧云刚刚从地牢大门口走出来,背后地牢里就响起了玄震痛苦嘶嚎的惨叫声,听到如此惨叫,就连见惯了生死的虎啸也不禁皱眉。
一个时辰过后,一脸满足神情的老妪弓着腰从地牢当中走了出来。
“这是你所有问题汇总之后的情报,我已经验证过了,绝对准确。底下的内容,则是额外附赠的情报!咱们的帐,两清了!”老妪随手将一份手写的笔记递给了虎啸,转身看了一眼牧云之后,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虎啸将笔记递给牧云,目送老妪佝偻着离开,直到许久之后那个身影缓缓消失在军营拐角。
拿到这份刑讯笔记之后,牧云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
这份笔记当中记录的情报极为详实,有些地方甚至详细到了近乎繁琐的地步,牧云耐着性子逐行查看,心中满是惊骇。
此次外出寻战,情报确实是朱姓的军官泄露出去的,不等牧云的军队到达小镇,传递消息的海东青就提前一两天将情报带了过来,玄震身为魔族低级的魔将,个人统领一千多人的魔族部队,因为贪功,这才没有过多的召集兄弟部队合作,没成想半路上杀出了个雷霆营来,这才着了他的道。
在事件最终汇总位置,所有与之有关的人名都有详细记录,牧云看着这些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在军中任何一件阴谋都不是靠某个人自己就能完成的,牧云没想到的是,为了除掉自己,竟然牵扯了这么多的势力,想想都有些后怕。
片刻过后,牧云回过神来,心念一动,指尖一抹黑炎若隐若现,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情报被彻底烧成了灰烬。
朱斌!朱斌!
其他人牧云不甚在意,想要报复临时也力有不逮,可是名单中那个刺眼的朱斌二字,让牧云心底的火焰越燃越旺。
自就职以来,牧云虽然触犯了不少副营长朱斌的利益,但是并没有把事做绝,哪怕发现了账本当中漏洞百出的情况,牧云也只是借机重申了一遍自己以后的要求而已,没成想自己领兵在外,算计自己的人里,家中的副营长也有份。
想到这里,牧云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直冲头顶,大步朝着副营长所在的办公营帐冲了过去。
自从牧云履新以来,除了刚来那天到过朱斌的营帐,平日里从来不来,因为有言在先的关系,朱斌行事还算收敛,细枝末节的事情牧云也懒得跟他计较,所以这个副营长当得依然悠哉乐哉好不快活。
此刻已经濒临正午,隔着老远,牧云就听到朱斌的大帐当中有靡靡之音传来,牧云走到跟前,帐外的守卫刚想出声,就被牧云的噤声动作给逼了回去,牧云侧耳倾听片刻,想都没想,一脚就踹开了帐门。
入目之处,一大片白花花的如雪白肉,房间里无论是下人还是歌姬乐师,均衣不蔽体,露出大片的身躯。尤其是几名面容姣好的歌姬,浑身上下一丝衣物都没有,而浑身肥肉猪似的朱斌,此刻正伏在一名侍女的身上奋力耕耘。
“大胆,何人敢乱闯本将军的营帐!”朱斌听到声响过后大喝一声,转头怒视。
当看到门口位置来人是牧云之后,朱斌气势顿时回落到了极点,面色涨红,好不尴尬。
“秦营长,进账怎么也不知让勤务兵通传一声,勤务兵呢,都死了吗!”朱斌一边仓促穿衣告罪,一边四处巡视帐门口的卫兵,不过有牧云的叮嘱在前,这些勤务兵那还敢呆在这里,早躲到一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