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房契到手

翌日上午,风和日丽。

李建昆心情愉悦,下楼时,瞅见一新生妹子,拎不动大网兜,还帮忙送到宿舍楼下。

“学长,您叫什么,哪个系的?”

李建昆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遂颠到五道口中心,想着应该全搬了。

这帮人他也没事干。有些个昨晚被他整激动了,连夜捯饬。

嚯,那叫一配合。

走进院子,遍地狼藉,好似刚被洗劫一空。

他挨个房间查看一番。

妥了。

“咋不见赵老爷子,不说今儿过来吗?”

院子里实在熏,李建昆走到大门处,一屁股坐门槛上,点上一根大前门。

边候人,边琢磨起房价的事。

昨儿他还在北大图书馆补了功课。

主要这年头,虽说房屋一直可以买卖,但真交易的估计没几宗。

一来多半京城人,房子连自住都不够,哪有闲房可卖?

二来,老百姓形成已久,以拥有私房私产为耻的心态,仍然存在。

最后,甭管在哪个年代,房子都是件大宗商品,普通人望而生畏。

他查到三桩京城房屋买卖事件,年份上不尽相同。

其一是50年代,当时老舍从漂亮国回来,用五百美刀,折合成一百匹布,买下丰富胡同内,400多平方的丹柿小院。

其二是50末60初那会,著名乡土文学作家刘绍棠,这位从十八岁开始写小说,四年出版五本,狂赚两万元。

在光明胡同,买下一座四合院,价格两千多。

文料上说,他是同时代买房最划算的作家。

再有60年代末,当时东四北大街的头条胡同内,一间大北房,卖到一千元。

70年代属实没找到。

李建昆考量着地段、建筑价值、面积和年份升值等,诸多因素。

私以为,三千块钱,不坑人。

但对方要价五千,也不算过份。

“还是得谈哪,老爷子人呢?”

瞅瞅地上,五只烟头。

“该不会一早过来,瞅我不在,走了吧?”

李建昆耐着性子继续等,到中午十一点,实在坐不住。

想想,将自己锁车的链锁,取下,穿过院门上的一对铜狮辅首,咔嚓一声锁死。

遂大长腿一甩,跨上车,直奔海淀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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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大杂院后院墙根处,赵家的小木门关着。

但门上并未见锁。

李建昆没注意到的是,他一路走进时,身后有个脑壳,当然也藏得极好。

一直目送他走到赵家门前时,像是确定了什么。

唰!

转身,奔出大杂院,不知去向。

“咚咚!”

“谁?!”

“赵大爷,我啊,小李。”

屋内半天没声,好一阵后,只听吱呀一声,小木门开启小半。

便不动了。

李建昆生钻进去。

甫一进屋,视线很容易捕捉到,某种不应该存在于这间小破屋里的东西,眼神呆滞。

咯噔!

心头猛一跳。

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屋里唯一一张小木桌上,搁着两沓半新不旧的大团结。

两千元!

“小李,您也甭问,我也不知道啥情况。”

赵老头一对花白眉毛,快挨到一块,解释道:“我这不上午准备过去五道口嘛,家里突然来一伙人,说要买我那院,喏,丢下两千块。”

老太太接茬说:“孩子啊,这事咱们对不住您。”

李建昆摆摆手,眉梢挑起,立刻意识到,消息走漏了。

昨晚那帮知青。

实际上,他也没打算隐瞒购房意图,否则不会那样说。

但谁能想到,这年头有钱人如此难觅,他们刚回城的知青,竟有这种交际圈?

“大爷,两千块你就卖了?”

“也不能说卖吧,我是没辙啊,那伙人明显不正派,我不敢招惹啊,这不,被他们硬逼着,写了个收据。”

噌!

李建昆刚凉下去的心,忽一下又火热起来。

“只写一收据?房契还在?”

赵老头颔首,有些不好意思道:“说实话,我就是觉得有点少,我们老两口再没什么指望,就这点棺材本。

“我定不下主意,只好瞒着他们说,房契不在这儿。

“他们让我今儿把房契拿到,说明儿还来。”

盒盒盒!

那就不算出局!

李建昆心情峰回路转,王八羔子,想抽他的釜底,这事不能忍。

不冲别的,就冲四合院的位置,也要跟丫的杠到底!

要知道,那可是五道口宇宙中心的中心!

放后世,单拍地皮,一亿起底!

“大爷,您心里想卖多少钱?”

“这……”

“大爷,都到这一步了,您就说吧,心里咋想的咋说,不打紧。”

“我其实也寻人问过,我们老两口合计着吧,怎么的也得卖个三千。”

李建昆取下解放包,手掏进去。

“啪!”

“啪!”

“啪!”

三沓崭新大团结,依次摆在桌面上。

赵老头和老太太同时瞪大眼睛,继而相视一望,预期满足了。

即便不提这个,一堆三千,一堆两千,傻子也知道怎么选。

可问题是……人家先到。

本来就不好招惹,现在手头又有收据,还能占个理儿似的。

这事可咋整呀!

“大爷,大妈,那拨人你们不用操心,我来解决,不是明儿还来吗,我明儿也带人来,一准打发他们!”

开玩笑,在菜门营鸽子市待这么久,不能白待。

金三爷的底细,不能说全弄清吧,那也有个十之三四。

白的先不提,海淀江湖面上的事情,不是说没他摆不平的,而是……他说了算!

据说哪怕二环里的猛龙过江,都得先拜他的码头。

瞅着二老似有狐疑,李建昆问:“大爷,您老这岁数,原本又是五道口的人,知道赊香胡同的金三爷吗?”

豁!

赵老头眼神猛一亮,惊讶道:“您认识三爷?!”

旁边,老太太也惊了,挺多愁善感的一老人,抹着眼泪道:“咋能不知道呀,我们赵家祖上,还给他家养过马咧。”

那时他们家,还不姓金。

好家伙!

瞅着你们赵家以前也是豪门大户啊,敢情就一养马的呀。

这不就好谈了么,旋即,李建昆便把跟金三爷的结识,避轻就重地讲了下。

画照片是轻,金三爷的言行举止是重。

赵老头听完,不疑有他!

快步走到床头的一只大木箱旁,一阵翻找,摸出那张仿佛一阵风便能刮碎的房契。

抹身回来,塞到李建昆手上。

后者微微一怔,卧槽金三爷的名头,这么好使吗。

“小李,您先拿去吧,万一明儿他们先来,我没把住,不仅对不起您,还对不住三爷!”

啧,行吧。

这玩意留在此地,确实变数太多。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晾那伙人也不敢胡作非为,明儿早点过来就是。

李建昆好生收起,郑重道:“放心吧老爷子,明儿一早,我一准把人带到!”

临时,忽想到什么,多问一嘴。

“对啦,大爷,知道那伙人有叫啥的吗?”

赵老头回忆道:“只听,有人喊为首的那个,六哥。”

得,也是一条线索。

去见金三爷吧,说不定都不用等到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