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尽可夫
本来不是形容女人淫荡

“人尽可夫”这个口头语，今天用来形容淫荡的女人可以跟任何一个男人上床，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做她的丈夫。但是在古代，这个词却浸透了浓浓的亲情。

《左传·桓公十五年》讲述了一个故事，是为“人尽可夫”一词的最早出处。郑厉公即位后，对把持朝政、专断独行的大臣祭足非常不满，于是跟祭足的女婿雍纠合谋，准备杀掉祭足。雍纠设了一计，打算在郊外宴请祭足，借机发难。

雍纠的妻子雍姬得知了丈夫的计划，回去问母亲：“父与夫孰亲？”父亲和丈夫哪个更亲呢？雍姬的母亲回答道：“人尽夫也，父一而已，胡可比也？”雍姬母亲的意思是：父亲只有一个，而天下的男人多得是，从理论上来说，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作为选择的对象，二者完全不具备可比性。

听了母亲这番话，雍姬下定了决心，对父亲透露了丈夫的阴谋：“雍氏舍其室而将享子于郊，吾惑之，以告。”雍姬的话说得很委婉：丈夫不在自己家里宴请父亲您，却把宴请的场地定到了郊外，我觉得很疑惑，所以才告诉您这件事。

祭足是著名的谋略家，焉能听不懂女儿的这番话？于是先下手为强，杀了女婿，并且将尸体陈列在郑国大夫周氏的水塘里。这种举动无疑是向郑厉公示威。“公载以出，曰：‘谋及妇人，宜其死也。’”郑厉公逃跑到蔡国的时候还不忘载着雍纠的尸体，感叹说：“谋之于自己的女人，真是死得活该！”

这就是“人尽可夫”一词的最早出处。“人尽夫也，父一而已”其实是一句大实话，而且充溢着先秦时人的温柔敦厚之旨，根本没有对女人淫荡的指控。张爱玲在发表于1943年的短篇小说《心经》中，运用的仍然是这个词的古义，她借小说中的女性之口说道：“任何人……当然这‘人’字是代表某一阶级与年龄范围内的未婚者……在这范围内，我是‘人尽可夫’的！”

不知从何时起，后人望文生义，进而断章取义，用这个俗语恶毒地诅咒他们心目中淫荡的女人，真是令人浩叹！

《列女传》原为刘向所撰，记叙自上古至西汉女性事迹，以为闺范。此本经明代文学家汪道昆（1525—1593）增补，共收录三百余人，每人配版画一幅，题作仇英绘图、徽工镌板，线条流畅、细腻，为明代版画精品。

这幅画的是秦穆公之女怀嬴的故事。秦晋交恶，晋惠公以公子圉（yǔ）入秦为人质，秦穆公为笼络他，将女儿怀嬴嫁给了他。后晋惠公病重，公子圉欲逃回晋国，问怀嬴：“子其与我行乎？”怀嬴对曰：“从子而归，是弃君也。言子之谋，是负妻之义也……子行矣，吾不敢泄言，亦不敢从也。”于是公子圉弃妻逃归，即位为晋怀公。君子谓怀嬴善处夫妇之间。

画面上表现的是公子圉逃归前与怀嬴惜别一幕。此事令秦穆公大怒，决定帮助流亡的晋公子重耳（即后来的晋文公）复国，又将怀嬴改嫁给重耳。怀嬴被迫二嫁晋国，真成了“人尽可夫”。所谓“秦晋之好”，实质不过是牺牲女子幸福换取政治上暂时的同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