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请君入瓮

司机师傅别了那祖孙俩,便不再店中继续耽搁,他牵起贼猴直朝家中走去。此时,天色渐亮,乌云渐疏。一轮红彤彤的朝阳正探出脑尖儿,在鱼肚翻晓中破将而出。司机师傅一路过街穿巷,不多时的功夫便驻于门前,解锁而入。这是一栋略有年头的二层小楼,白色的墙体虽略经些均匀的粉饰,可糙质的轮廓还是多多少少的凸显出主人当下的窘境来。这是镇子的边陲地带,高大的白杨错丛而立,于清风徐徐间窸窣而鸣。田间的玉米宛若幽海,在鸟儿的晨啼中叠浪而行。抛开那寒酸的房舍不说,这倒也算得上一处是偷得闲情的隐世佳境来。司机师傅于院内拴好了贼猴,便一头扎进厨房中去了。恰在此时,在林外不远处的一座乡间小庙前,一腆着大肚的肥头村僧正不住的摇头叹息,原是宝殿之前的一炉香灰竟消失不见了。此时,围坐殿外的信众们已是怒火中烧,他们不顾几个沙弥的劝阻,正用最恶毒的语言来问候着那个胆大妄为的贼。即便是大慈大悲的佛祖老爷,也为这不堪入耳的人间秽语所不适,他紧闭双目,垂耳倾听,正被一头的鸡皮疙瘩所困扰着。其中,骂得最凶的则是一位年迈的老太太。作为镇上最为年长的信徒,她已皈依佛门30年。时间愈长,便骂得愈凶,以至于连生儿子没PY的话都骂了出来。这可是佛门净地呀!“管他呢?反正我骂得不是我的儿子!”她扯着嗓子,稍作休息以后,便接着又骂。

司机师傅按照高人的指点,不多时的功夫便将一锅怪汤炼制出来。他又偷来老娘的绣花线儿,并一一按照高人所说,强行给那贼猴喂了下去。眼看大功告成,师傅便不再耽搁。若是这番操作被老娘知悉晓,非把自己骂个狗血喷头不说。可每次想起家中的老娘,司机师傅又忍不住自责起来:他自幼丧父,全有母亲含辛茹苦的拉扯长大。这期间,她不知吃了多少苦,又糟了多少罪。虽然她脾气暴躁,骂起人来地动山摇,神鬼不惧。就拿自家的这处院子来说,原本是常闹鬼的地方,据说在解放初期,这里曾吊死过七个地主。他们怨气深,常吓人,以至于无人敢住。而自己的母亲不信邪,便同镇长商议,若是她镇得住,这块地便要无偿赠送,在获得肯定之后,她便每天都在这里骂,硬是把鬼都骂跑了。可她骨子里又是一个善良的好人。她最是看不得可怜人,哪怕自己有一口饭吃,也要分出一半给需要帮助的人。现在母亲已过花甲之年,本应是安享天伦,儿孙满堂的时候。可自己却是这般的不争气,莫说是儿孙满堂?即便是缔造儿孙满堂的另一半还不知在哪儿?为了让自己早日成家,作为佛教徒的老娘可是没少往庙里捐纳香火钱。往事如烟,不堪回首。现实当下,越想越烦,还是救那姑娘最要紧。想到此处,他忙收拾干净厨房,继而牵着贼猴朝街上去了。只是在迈出门槛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屁股疼的厉害,相必定是那吃了大亏的雅马哈在偷偷的咒骂着自己吧!司机师傅一路小走,却又难抑心中兴奋。他倒要看看,今天的这座瓮会捉住哪家的鳖。殊不知,一副看不见的巨网正如噩梦般的朝自己织络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