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有直觉性的天赋与审美,但欠缺了基础性知识,许权星恰好可以弥补这点。两者的配合天衣无缝,许权星在自己所知的领域里搜山检海而提出一个又一个奇思妙想,陆望则成为一道筛选的门槛,判断的标准,让许权星逐渐从茫然无措变得有所方向,千百个不同的选择被做了减法,变成了数十个,数十个又变成了数个,渐渐明朗一个目标。
陆望如同海绵一样吸收着知识,许权星也越做越过瘾,富有创造力的过程能让人很快乐。中间有个电话打了过来,陆望听到了女人的声音,许权星说了句,“别烦我,在忙”就挂了。
陆望问他,“是不是耽搁你做正事了。”
许权星笑,“这才是正事儿。”
忙了一个上午,中间许权星带陆望下去吃了碗面,两个人一切从简,将全副精力投入到了如何改编《非光》上去。下午又忙了三个小时左右,陆望叫了声告辞,许权星依依不舍地伸一个大大懒腰,浑身上下噼里啪啦响,陆望又问他有没有啥推荐的吉他店,许权星说了条街道的名字。
陆望去那街道上逛了逛,一条街都是音乐相关的店铺,走在街道上都能听到钢琴、吉他之类的音符跳跃,让人心旷神怡。陆望货比三家,问了几家店,终于定下来买一把最基础的合板吉他,老板是个长头发带银链子的青年,说话有北方口音,好说歹说四百五十块拿下,准备把吉他送回家。
在自家楼下,陆望听见远远有人招呼自己,抬头一看发现是岳纯。
今天的岳纯身穿鹅黄色连衣裙,略施粉黛,披散黑发,戴着个可爱蝴蝶结头饰,有种邻家女孩的可爱青春味道。等走近了,她一眼看陆望腰间的吉他,“哎哟,还研究音乐?”
陆望说,“玩玩而已,我放吉他,上去说话。”
两个人上了楼,岳纯好像很失望,“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陆望说,“戴姗那边有进展了?”
岳纯一下子拦在陆望的面前说,“是有进展,但我问的不是这回事!”
陆望疑惑地看她。
她没说话,在陆望面前转了个圈,裙摆迎风而起,仿佛一朵绽放的花,“怎么样,刚买的。”
陆望愣了一愣才明白她说的是这身衣裳,“挺好。”
他情绪太明显了,岳纯嘟着嘴说,“敷衍。”
陆望说,“你想听不敷衍的吗?我怕你难受。”
岳纯乐了,“哎呀,你心里还有我?嘿嘿,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坦诚,这打扮你不喜欢就不喜欢,我下次再换一种风格,总能找到你喜欢的!”
陆望说,“你真无聊。”
岳纯说,“没办法,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亲情嘛。人生到我这份儿上,有个奋斗的事情也算幸运了。”
陆望说,“你倒是看得开,厉害。”
岳纯说,“谢谢夸奖了!”
两个人上了楼,上一次岳纯来这儿的时候陆望还当她是陌生人,结果到今天她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亲密战友,这让陆望有点恍惚。他将吉他放自己屋里,回头想要给岳纯倒杯水,发现岳纯已经自顾自去饮水机接了一杯,然后一屁股坐沙发上喝了起来。
陆望说,“你也不客气。”
岳纯说,“这我家,客气什么?”
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强调自己和陆望的关系,仿佛想要达到某种洗脑的效果,甚至好像就喜欢看陆望反驳自己。
陆望已经懒得辩驳了,坐下来问正事儿,“你来找我,不会颗粒无收吧?”
岳纯说,“那可不敢,我要真这么说,你就发脾气了,到时候我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她一甩手,拿两张照片出来,“和那女人搭上话了,具体有什么手段没问出来,但有个消息你一定感兴趣,当当当当。”
陆望很怀疑这么幼稚的姑娘和戴姗玩心计是否有用,还是说岳纯只是在自己面前如此呢?
他拿起照片一看,发现是饭桌上岳纯和戴姗的合照,一张一个角度。这还是陆望第一次看到岳纯比较正式的模样,她画了浓妆,一身西装,头发是干练的马尾辫,看起来成熟而知性,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十七岁的小丫头片子,要说吓唬人还真完全够了。但这两张照片真正值得注意的不是岳纯,而是戴姗。
两张照片上的戴姗都戴着口罩。
陆望问,“这什么意思?”
岳纯说,“她挨揍了,用口罩遮掩。照片上是看不出来,但真正相处就知道了,她说话都漏气。”
陆望正襟危坐,“……什么情况?”
岳纯道,“目前就这点信息,但剩下的可以推测。她的精神状态很稳定,只是略微低落,说明挨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谁能揍她但她又没有特别情绪呢?我想只能是她的男人了,而按照她所说的她家男人又很在意你们班长……哥,你说这女人是不是因为你家班长而被迁怒了?”
陆望想忽然想到成绩单的事情,给岳纯说了。
岳纯恍然大悟,“还有这种乌龙,那老哥你是倒霉了,他们才刚刚担心宁亦文被你祸害,还找你上来威胁加警告,结果回头这女孩儿就真的考了差成绩。那男人将这事儿给戴姗处理,戴姗没能好好处理,所以她遭了秧……哎哟,那等下是不是就轮到戴姗来找你麻烦了?”
陆望皱眉,“班长父亲这么暴躁?只是因为这种事情就将他的情人打了?”
岳纯说,“这谁知道……等等,说这个干嘛?现在最要紧的是给戴姗解释啊!她真要找你麻烦,把你也揍一顿怎么办?要不还是我跟她摊牌吧,她要知道咱们的关系就不敢……”
陆望反而不慌了,想了想说,“那倒是不用。其实我觉得这反而是一种机会,你去试探一下她挨揍的真正原因,如果真和班长父亲有关,你再看看她的态度怎么样,是觉得无所谓还是心怀不满,这点很重要。”
岳纯疑惑,“这有什么重要的?”
陆望说,“这是我处理这件事情的关键。”
岳纯点点头,又问,“但她不会让人找你麻烦吗?”
陆望说,“我毕竟是班长的同学,活生生一个人,她怎么对付我都无济于事,到头来还是要面谈的,你只需要缠着她就行了。”
岳纯听着听着,也放心了,“你还挺有大将之风。”她站起身子,想了想又对陆望说,“中秋节去见爷爷,大家一起赏月,怎么样?”
陆望点了点头,“好啊。”
学校的中秋晚会名为中秋晚会,实际上是中秋节前一天晚上,这有赖于学校的安排,到时候各大领导都会出席,但人家第二天也要过节。也幸好是这样,要还是秦乐乐组织的中秋晚会,那还真就是中秋节正当天了。
岳纯高兴得一跃而起,伸手来抱陆望,陆望连忙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