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如抽丝,桂枝吃了方医生的药好多了,但,还是虚弱、乏力。她穿上工作服,带上工作帽,照照镜子,眼窝深凹,脸色灰暗,她赶紧拉下帽檐,走进车间。
刚上班的工人前几天要清理厂房,说白了也是领导对新工人的考察。她想:我比不了男工,一定不能输给那个女工。在车间搬砖,她弯下腰直不起来,就咬着牙,弓着腰走;往架子车装土,她攒足一口气,吸着肚子,用力把一掀土撂到车上,锨把却搭到车沿上,她得歇歇才能往回抽。
越是怕,狼来吓,领导来了,她瞥见赶紧低头。
领导说:“你就是张桂枝吧,干不动可以歇歇再干”。
“嗯嗯,我是张桂枝,我能干动,我能干动。”她回答着,搬起砖扭脸离开。
一个月终于过去了,桂枝成了化肥厂的正式工人。
师傅一个伸手她就把该用的工具递到手里,干完活她用绵纱把每一个工具都檫的干干净净,收拾的妥妥当当。
空闲时她捧着钳工书看。下班回家做饭、刷碗,晚上油灯下做女红。
有工资了,心灵手巧、精打细算的她更是把自己打扮的漂亮得体。
去商店专拣布头、残次品布买。把买布铺到桌上,再把自己旧衣服踏上,颠倒过来,颠倒过去,比划着,把印坏的花拼到衣服不显眼的地方。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之好求。桂枝进车间的第一天就被一个叫靳胜利的“盯上”了。靳胜利是个心智成熟的人,他知道过日气光靠模样不行,还要看品行。经过小半年的观察、了解,他感觉到桂枝吃苦耐劳,心地善良,各方面都没得挑,便发起了“进攻”。桂枝干活时,他有意去给帮忙,去食堂吃饭时有意排到桂枝后面,反正是各种不失时机的靠近、接触。
一回、两回桂枝不知道,回数多了,桂枝知道了,她开始注意对方了,渐渐的她感觉这人人品、脾气没问题。
后来,靳胜利把这事挑明了,桂枝说要回家给爹娘商量商量。
农村的风俗:无论是闺女孩子找对象爹娘都要去打听,说白了就是看对方的家境、家况、家风,包括祖上有没有遗传病之类的。
那天,张全有背着馍,按照桂枝给的地址去打听。不打听便罢,一打听他说啥都不同意这门亲事。
靳胜利家条件太差了,姊妹7个,他是家里老大,娘下世4、5年了,家里还有三个小的在上学,爹是个半病子,奶奶瘫痪在床。
桂枝嫁过去明摆着着是往火坑里跳。
张全有两口子说啥都不同意。
丰年感觉也不是回事。
没人给桂子站在同一个战线上,特别是丰年也不同意,桂枝知道这事注定成不了,便渐渐疏远了靳胜利。
后来,化肥厂停产,桂子没了工作。那时候,桂枝25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