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正月建军去开大货车。失而复得倍加珍惜,建军一出门方洁就板着指头算天数,该回来那天,她就抱着孩子期盼在路口。
升升没过百天,方洁来泰和化工厂干化验。
那次,泰和的产品卖到外省净水机厂,买方以产品不合格为由不予付款。厂里派方洁去净水剂厂实操,她如庖丁解牛般把实验做下来,结果和产品出厂检验的吻合。她帮厂里打赢了官司,给厂里挽回了几十万,就此,厂里至上而下都敬她几分,她也被提升为化验室主任主抓技术。
化工厂是流水线作业,三天一大会五天一小会,做为领导的方洁哪个会都得参加。队办企业的领导不是大队干部出身就是生产队长出身或业务员出身,个个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戾气,处处留心皆学问,方洁懂得再牛掰的人都得讲理,谁也没有长三头六臂,你只要办事说话不输理就不用害怕,有了为人处世的原则,方洁不再是以前那个见人就怯三分的弱女子。
建军开大货车方洁有操不完的,她给厂长推荐让建军来泰和开车,技术骨干说出来的话,厂长满口答应。
几天后,建军来泰和开工具车。小两口出双入对,形影不离,距离产生美,紧贴是摩擦。一次,建军开车拉渣子,他拿着掀往车上装,方洁看见,把建军拉到一边说,你是开车的,不是装车的,有些事你不能干开头,一旦干开头,你再不干就是你的错!建军满不在乎的说,闲着也是闲着,结果,又一次拉渣子建军不装车,工段长把他说了一通,这明摆着是欺负人。方洁非要去给工段长理论一番,建军挡着不让。
那次,建军带方洁去他朋友饭店吃饭,朋友上了两个最便宜的素菜拼盘,还是半盘。吃完,建军给钱,朋友没要。方洁不解问为啥?建军说,我克扣厂里的油票给这朋友。方洁追问多少,建军坑坑呲呲说前后大概有10升。方洁一听就说建军傻,10升的油票卖成钱,去哪吃不行,非得来他家,就像打发要饭的!你有没有尊严!
方洁认为嘻嘻哈哈、大大咧咧、无底线善良的人容易被欺负,夫妻荣辱与共,方洁改变建军的心一直在蠢蠢欲动,不失时机的说教,她常常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有时候把道理掰开揉碎给建军讲,执着的方洁没有节制的叨叨,常常惹怒建军。建军是个大脾气,发起脾气来嗷嗷叫,每当这时方洁才善罢甘休,同时,她也后悔了,后悔没有把握好度,惹恼了建军。其实,方洁没有嫌弃建军的意思,只是想让建军成为她心目中的男人:能为孩子撑腰做主的爸爸,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丈夫。她常想老爹再有能耐,总不能跟咱一辈子吧,你建军要学会自强自立的呀!不能任人“宰割”!可惜,建军不懂!有时候,她在心里骂:又拙又犟!欺负死你也不亏!
我行我素遇上锲而不舍,那日子是生不完的闲气。
那天晚上,方洁和建军又生气了,原因是,今天,建军出车回来的路上去买烟,把一吉普车的篷布挂破了,建军赔人家700快钱,这700块钱建军没给厂里说,自己全掏。方洁一听就恼火,她质问建军,“为啥不给厂里说?!”
建军说:“不是给你说了了,我去办私事,买烟了!”
在方洁看来,你是出车的路上,车是厂里的,不管是怨谁,你自管去说,努力了就有希望,厂里能出点儿,咱就少点儿!700块是咱俩俩月的工资,这俩月咱俩没有钱,俩孩子咋花!那时候,他们有了二胎,是妹妹,比高升小4岁,叫方蕊。
方洁说:“那你是出车回来的路上呀!”
建军恼了,“这钱在我工资上扣!”
方洁想说,你的钱和我的钱不是一个串上的吗?她看建军恼了又咽了回去,赶紧赖气变好气:“建军,你自管去说,说不定厂里还真会出点儿钱!你要不好意思去说,明天我去说!”
建军认为方洁去说是低看他,咣当踢翻了旁边的椅子,甩门出去,撂下一句“你敢去说!”,又哐当一声开开大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