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9-关于爱情

一根光滑柔洁的指尖拂过玻璃，程晓晓望着窗外的月亮，烟花虽好，终究还有这轮明玉有韵味。小时候，母亲精心照料的花夜里开了，母亲便特意叫醒了沉睡的她去院子里看花。那时候，她总不懂，半夜里，一朵花有什么好看的。她困乏的厉害，也不敢说，只顾的上打哈欠。母亲总是回头，看着小小的她，在她脑门上轻轻一戳，笑骂她不识货，她有些恼，又不服气，便随手一指天上，说天上的月亮才值得夜里来看，母亲无奈笑笑，摇头不说话，于是，母亲自顾赏她的花，她便光明正大地开小差，看她的月亮，谁也不说话。直到，直到后面她什么也不记得了，从自己梦里醒来，被照料自己的刘妈妈叫醒了催着去上学。她揉着眼睛问母亲什么时候回去的，刘妈妈总是笑而不语。

后来，她便耍了聪明，决心要看看在她眼皮困顿至极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谜底终于揭开，母亲自然是被父亲拿着披肩接回去的，刘妈妈背着她走在前面，父亲劝母亲的话，总是那样温柔，就像满地的月光一样，独独为母亲一人照亮。

于是，她便记住了，爱一个人，就要成为她的月亮。照开她种的花，照亮花叶旁的露珠，让那一朵她青睐的花，盛开得最耀眼！

曾经，她也以为自己遇到了自己的月亮。那一年暮春，满城的月季都开了，她早早做完了饭，然后收拾好房间，洗澡，画上美美的妆，再换上带着阳光味道的裙子，然后就盯着墙上的钟表傻乎乎地盼着，盼着，直到那人回来，他脸上满是疲惫，她新盘的头发，她身上的香，她新买的衣裳，她眼睛里的光，他都没有看见，他捏捏她的脸说，解放路的花开得最好，有很多人，她应该去看看。她笑笑忍住拉他出去的欲望，笑着说，他给她带来了，他身上就有她最爱的月季香。他嗅嗅自己的军装，点点头，可是她知道，她的花已经没有了。

旧事如水月如沙，回忆一起百花杀。她回身看见玄关处的玫瑰花。她没了好脾气，索性开始泡脚。然后一边泡脚一边撕扯着手里的玫瑰花瓣。梁铮进来时，正看到房间里散落一地的玫瑰花瓣，以及撕扯着花瓣的怨主。

眼观鼻，鼻观心，这场景看着不妙啊，梁铮心里默默埋怨，梅黛不是说这花女子都会喜欢的吗，怎么还碰到“硬骨头”了。梁铮只好换上笑脸，“你腰不好，要泡脚，等我回来帮你端水就好。”

程晓晓却没这个自觉，当着梁铮的面，捻起一只簇新的，一瓣一瓣地撕扯下来，洒近水盆里，然后盯着梁铮，冷冷地说道，“这花虽然好看，一但剪下来，就失了精气，百无一用，唯有泡脚最合适了！”

熟悉的作妖的味道，梁铮放下手里的药膏，不急不缓地走进了，“不过是一束花，你不喜欢，泡脚也算物尽其用，你不必生气。”

程晓晓一拳打到棉花上，自然不服，“梁铮，如果我说我要看花，你会怎么做？”

梁铮看看窗外，“你要现在去，楼下就不错，是你喜欢的月季，这会人也少，我陪你。”

程晓晓自然知道花园的花开得好，可是她的“月亮”就这样被人比下去，还是不甘心，“那如果我累了，走不了路呢？”

“那，我背着你。”是建议的语气。

“你不觉得还缺了什么吗？”

“你一天只吃了点蛋糕，我让梅黛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菜，一会送来。你耐心等一会，别一会又闹困。”

很完美，每一字都不见漏洞，可偏偏在程晓晓听来，她的“月亮”直接被秒成了渣渣灰，她越觉得都是身旁的花惹起来的，便突然横下心来，去撕剩下的花。梁铮却不明白她这是闹哪样，只连忙去护住她，“小心啊，这花有刺，小心扎手。”

玫瑰的花刺被那双厚实的手掌护在手心，梁铮顾不上疼，只关心眼前女人没由来的发疯。待女人抬头时，那双眼睛里已盈满晶亮的眼泪，梁铮只觉得比楼下保险柜里的钻石还闪亮。他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但一定是自己错了，不然她怎么会哭，怎么不愿意跟自己说清缘由。

明明是她自己要走的啊！难道这也算自己错了！

心里如花河上早来的秋雨，黏黏的，软软的，扯也扯不断，却能填满天地，一片瓦当，抑或一整条花河。梁铮说不出更加适合安慰她的话，只弯下身抱身旁的女人在怀里，满满心疼，“有什么脾气，都冲我发，别伤了自己，我皮糙肉厚，不怕疼，你不一样。”

怀里的女人终于放心的哭起来，她哭的专心，却不十分剧烈，梁铮心里伤怀，一言不发，只悄悄抚摸她轻薄的后背，许久，梁铮突然笑了，幸好她没有翅膀，不然，她真要飞走，自己又该去哪里去寻找呢。

这眼泪也不少了，换自己对她这些的好，也算够了，自己不亏。

直到哭声停止，女孩泪眼婆娑地抬头问他，“梁铮，如果我的病，要花很多很多钱，你会怎么办？”

梁铮淡笑，“如果是钱的事，你不用怕，我还有些别的产业，凑一凑总还够用。”

“那如果治也治不好呢？”

擦拭的手一滞，梁铮微叹一口气，“我记得，你说我选的那一处，也是挺好，你也喜欢，如果真治不好，我就带你回来，你喜欢的那棵树，我便照料着，然后你看着我娶妻生子，娇妻美妾，逍遥快活的过一辈子。。。。”

一只芊芊素手收握成拳，重重捶在某人胸口，梁铮才笑着止住口，程晓晓破涕为笑，“少来恶心我，我心烦。”

梁铮握住那只手，抓回心口，碎碎念道，“程晓晓，答应我，好好活着，无论你去了哪里，都小心好自己的性命，我护不住你的地方，就靠你自己了。”

程晓晓有些无奈，“梁铮你是爱上我了吗？”

女人总是这样，有时候作妖起来蛮不讲理，有时候又直白的比男人还干脆，梁铮脸上有些不自然，“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怪我，那我也不讲理一回，你要回去，我没什么可以送给你，想了半天，这一件你带上。”

说完梁铮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项链，给程晓晓戴上，边解释说，“这个是我19岁，从比武大赛里赢来的，你戴上它，它会替我护着你，在缅北，有些人看到了也会给我个面子，不会为难你，等出了境，你就随便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它丢掉，省的被人拣去了，回头讹我。”

程晓晓被梁铮一本正经的胡说逗笑了，梁铮也跟着笑，只是他清楚，让她丢掉，她才会愿意多带着身边一些时日吧！

可程晓晓一句话，却给他浇上一瓢不合时宜的冷水，“梁铮，我不相信爱情，也不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