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肖老大的女人

泡过药浴，两人换上老妪准备好的宽松透气的短袍，果然清爽不少。沙哥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机、枪支都被人收走了。不过这一次他学聪明了，没再问什么。

这个梁老板深不可测，自家那个虎坤根本不是对手。

日落时分，两人在一名卫兵的带引下进了梁铮的客厅。

其实就是一片开敞的吊脚楼，四面视野非常通透。两人坐下后，佣人端来几盘水果，中介小哥很随意的在软团上坐下，就吃起案几上的抓饭来。梁铮还没来，沙哥略显不安。

不多久，梁铮款款而来，佣人这时上了酒。梁铮自罚一杯，算是致意，中介小哥很热情的向梁铮的款待表达了感谢，三五杯后，宴会气氛终于松快不少。

沙哥既然是主顾，梁铮就少不得问清楚肖老大过后的一些情况。沙哥聊起他们赶到誉峰别墅后的一些所见所闻，讲到肖老大如何凄惨葬身自己养的鳄鱼腹中，心中伤怀，梁铮也不免陪着唏嘘一番。不过那毕竟已是前人，沙哥再仔细说起自己现任老大虎坤如何英勇宰杀了一池的鳄鱼，请来武当山的得道高人，替肖老大超度招魂，再到如何安抚肖老大留下的旧人，沙哥把心里的早就准备好的那套说辞，讲的声情并茂，将虎坤类比成忠义贤能的张飞，赵云之属，动情处他都忍不住流下几颗眼泪。

没办法，自己演技太好，不感动都不行。

梁铮越听越变了脸色。

临走前，他亲自让小五又搜查了一遍，确定没留下什么不该留的人才撤走的，哪里冒出来的旧人。

怕不是那个程晓晓耍了什么花招，摇身一变，成了宁死不甘受辱的烈女子吧。

他看向一旁陪坐的小五，小五这次学聪明了，很自觉地低了头。

可梁铮却是心里一团火，撩的他心烦意乱。

直到梁铮重重将酒杯拍到案子上。小五才抬头，对沙哥道，肖老大性情多疑，常听闻待下严苛。虎坤能善待肖老大留下的旧人，也是君子雅量，可敬可佩！

沙哥自然赶紧敬酒，道，自己新老大十多年前就准随肖老大，虽受过苛责，也一直尽心尽力。现在，他留下的女人，虽然大难不死，听闻也受过歹人折辱，虎坤不忍她一条性命白白落得肖老大那样的下场，自然好生安置，安排了婆子，日日好好劝导，现今算是好多了。

小五小心的观察着自家老大，只是这脸色是越发不好看了。

可是有些话，他是不敢直接说的。

不料中介小哥却开口道，“虎坤老板也是个人物，只是这新主旧人，总在一起，万一出点什么差错，虎坤老板岂不是反而落一身不是，不妙，实在不妙。”

这话他打死也不敢说的，却由中介小哥这样轻松地说出来了。小五暗暗松了一口气。

沙哥自然也知道里面的意思，忙又把他从没有见过面的这位旧人，夸的如何胸大腰细，肤白貌美，貌若天仙，要不怎么被辱没后，偏偏没被那歹人灭口呢？肯定是因为这个女子，身怀奇功，功夫了得，让人欲罢不能！！

小五一口炒饭差别没喷出来！

这个沙哥，怕是喜欢吹牛吹习惯了，每说到要紧之处，总喜欢习惯性添油加醋，别人暗示他，也停不下来。明明自家老大脸色已经这么难看了，他偏偏以为这是被自己精彩演绎吸引了，是在座所有男人都懂的事情，根本无伤大雅。

这一把玩的太过了！

小五挠挠头，想着要怎么挽回。

中介小哥这时也好死不死的附和，对呀对呀，有道理。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心动了。要我说，你们虎坤老板就是太善良，换成别人，都会找个理由打发走了，一劳永逸多痛快。万一这个女人过个八、九、十个月，再整出个孩子出来，你说虎坤老板该怎么办，是肖老大的，还是那些歹人的，还是虎坤自己的。江湖嘛，最喜欢传这种风流韵事，听风就是雨。是肖老大的，他是不是还得把家业给人家让出来；是那些歹人的，自己老大的大仇不能报，还给自己埋颗大雷，睡觉都不能安生；是他自己的，他一个大当家的脸面，又给手下弟兄们交代不过去，不是他的吧，这么个美妙的人，天天在跟前，他好吃好喝的供着，还得偏偏要忍得住，哎，怎么都为难啊！

这真是离了大谱了。

小五终于知道北边为什么这么“复杂”了，个个都他妈是个人才。无风都能被他们吹起三尺浪来！

眼看事情不太好收场了，小五清清嗓子。中介小哥马上心领神会，转入正题，道虎坤老板也是干大事的，这种小事咱们也就借着梁老板的酒随口闲扯，不要辱没了虎坤老板的英名，更不能脏了梁老板的地方，恕罪恕罪！中介小哥举杯致歉，这个沙哥才意识到刚才自己那番话，怕是容易脏了梁老板的耳朵，忙一起赔罪。

梁铮自然摆摆手，不提其他。

宴会继续。

一直到深夜，两人终于喝得大醉，才被人扶去休息。梁铮却心绪难平，小五给他送来茶，就躲得远远的墙角警卫去了。院子中央的凤凰花是她去年来时，坚持拔了给大伙疗伤止痛的YINGSU新种上的。她当时特别坚决，任别人怎么劝，她偏容不下那几棵苗。一年过去，现在已经一树粉红，她却没有亲眼看到它开满花的样子。

她一贯能说会道，在那个虎坤那里，她大约也会像在这里一样，把别人耍的团团转吧。

就是，她怎么会吃亏呢。她一贯说一不二，无法无天惯了的。

虎坤遇到她，也算是他倒霉。

可是，她那一次，喝下蔡博士的酒后，她怎么偏偏说，她只是想结一次婚呢？

她想和谁结婚？

谁会看得上她！

那个虎坤待她又能有几分耐心，会不会也觉得她是个麻烦，然后想要除掉她？

她那么聪明，对付一个虎坤，应该绰绰有余吧。

可万一，虎坤是个心大的，地盘和人，他都想要呢？又或者，虎坤再聪明一些，想借她的手，来个借刀杀人，铲除异己，她一个应付不应付的来，会不会觉得吃力！

梁铮只觉得自己荒唐。她不可靠，也太狡猾，最喜欢装作良善大度，做着一些收买人心的表面功夫，却偏偏是最有心计的，对自己身世避而不谈。

她带着目的接近自己，也敢堂而皇之的发号施令，意图把自己的花河当作自己的地盘，下一盘大棋。这样的女人，比树林离里最毒的毒蛇还可怕。

一旁的小五，看自己老大在院子里转了又转，叹气了又叹气，刚舒展了眉头再紧蹙到一起，他的心脏也跟着起起伏伏，一波三折，没完没了起来。

其实，不就是个女人嘛？偏偏自家老大输了还不肯承认。